時間正值黃昏時分,隻見流沙河上沙浪翻騰,塵雲滾滾,三艘近五十丈長的巍峨大船劈浪而行,船壁上伸出一條條碩大的船槳,將這流沙河攪得沙塵彌漫,遮天蔽日,遠遠看去,當真壯觀無匹。
鬱明以及諸多的船員紛紛跑到甲板之上,向著那三艘呈“品”字陣形急速前行的大型揚塵船看去,雖有遍天的塵埃迷人眼目,也難掩藏這巨大的存在給人們帶來的震撼。
魚番號倚著左岸緩速航行,與那三艘大船相比,真如草兔比及莽牛,若是魚番號太過靠近這樣的大船,真有可能被那些個大槳給掀翻了。
“旗手與沙鯨船取得聯絡了嗎?”
指揮艙中一片沉靜,從外麵傳來的隱隱的“轟隆隆”的聲音令人發毛,一個年輕的船員匆匆的鑽進了指揮艙中,喘息未定,還未來得及說話,聶管當便是搶先問道。
“回管當,旗手一直在打旗示意,但對方根本不予理睬,暫時,暫時還沒有回應。”船員趕忙回道。
“怎麼可能?揚塵船不論大小,掌旗必回,怎麼可能沒有回應?是不是你們沒有看清楚?”聶管當聽言,一臉的不可思議,大聲問道。
“回管當,確實沒有回應,小的們都睜大了眼睛瞧著呢!三艘船的桅塔上根本沒有旗手掌旗,就連信號燈都沒開著!”船員深咽一口氣,肯定的說道。
“魚哥,你看這……”聶管當聽言,一時沒了主意,不由得看向一旁麵沉如水的魚把總。
“你告訴旗手,讓他們繼續掌旗,若有異動,馬上稟報。”魚把總口中銜著煙嘴,沉聲吩咐道:“另外,把大眼給我叫來。”
未多久後,一個皮膚黝黑眼球碩大的青年男子貓腰鑽進了指揮艙中,其剛一進來,布滿血絲的雙眼便是看向了魚把總。
“大眼,後方可有什麼情況?”魚把總立時問道。
“秉魚爺,三艘沙鯨船全速航行,已經過了魚番號,十艘戰船不見了蹤影。”大眼趕忙回道。
“嗯,你不用去尾艙了,就在指揮艙裏盯著,時刻注意陳觀店方向的動靜。”魚把總點了點頭,淡聲說道。
甲板之上,灑滿了落日的餘暉,將眾人的影子都拉得斜長。塵埃逐漸的散去,可見湛藍的天空中飄蕩著絲絲縷縷的斜雲,似乎是被風吹著的白絲巾一般,看上去,竟是有一種雲淡風輕、清風拂麵的錯覺。
“咦?樂柯,你怎麼不在尾艙中待著?這可是擅離職守啊?”
鬱明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那三艘遠去的大船,也不知其心中在想著什麼。忽聽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鬱明立時分辯出這腳步是走向自己的,自然轉頭看去,隻見一個書生模樣的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正滿臉堆笑走向自己,眨了眨眼睛,奇聲問道。
“尾艙裏有副眼職守,我待在那裏也沒有什麼用處,還不如出來走走,與鬱公子你一起欣賞欣賞落日。”
這少年名曰樂柯,乃是魚番號上的船員,識得字,在尾艙裏做錄事,也算是一個比較清閑的活。或許是因為其年齡與鬱明最為接近的緣故,鬱明在魚番號上,除了聶利就與此人走得近些,時常都能夠說上幾句話。
“副眼?什麼東西?之前怎麼沒聽說過?”
對於鬱明來說,這個龐大複雜的世界實在存在著太多的疑問,一切都顯得那般新奇,每每與人說話,總是聽到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詞,疑問也是張口就來。
樂柯對於鬱明的問話顯然絲毫也不感覺到奇怪,似乎是習以為常了一般,淡笑一聲道:“副眼可不是什麼東西……呃……嗬嗬,副眼是揚塵船上的一個職務,乃是大眼的副手,負責幫助大眼查看揚塵船周遭的一切風吹草動。”
“喔!原來如此!可是,我好像沒有見過船上有跟他一樣的黑臉膛大眼睛的人啊?”鬱明還是有些不解的問道。
“嘿嘿,鬱公子有所不知,大眼可是稀罕人物啊!像魚番號這樣的小船,能夠招募到一個大眼也就很不錯了,哪裏有本錢招募到第二個大眼做副手,無非是找個眼力好些的普通人充當罷了。”樂柯搖搖頭,一臉隨意的回道。
“哦?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大眼他不是普通人嘍?”鬱明聽言,一時來了精神,追問道。
樂柯麵龐清秀,就如同這天氣一般雲淡風輕,聽鬱明所言,其擺頭瞧了瞧鬱明的雙眼,似要從中讀出什麼一般,但卻隻看到一片純淨,是以無奈一笑,說道:“當然不是,大眼是海人和人類養育的後代,有海人族的血統,眼力比及普通人強上很多,所以揚塵船上一般都聘請他們充當觀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