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鬱明與魚把總一個竭力奔逃,一個全力封鎖,竟是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魚把總雖然老當益壯,功力非凡,但遇到氣息綿長,仿若永遠不知疲倦的鬱明,還是漸漸的有些力乏了,虎須亂冒,雙眼圓瞪,口中喘著粗氣,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
黑光一閃,魚把總橫遮於前的大劍微微一轉,平直的劍脊瞬間變成了犀利的劍鋒,微微一擺間劈風襲來,眼看就要割上鬱明的手臂。
“噌!”
鬱明眼疾手快,手中的短刀翻轉迎上了那劍鋒,刀劍相觸,金鐵鳴擊。魚把總這看似尋常的微微一擺劍,也就側移了僅僅不到一尺的距離,但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卻實在是非同小可,任是鬱明用上了龜息之力,手中的短刀都是險些被震落在地。
大驚失色的鬱明顧不得手臂的酸麻,連忙後退,雙腳跟接連蹭地,險險的避過了這一劍下來所蘊含的可怕餘力,緊接著又趕忙調轉了身體,連邁三步,向著反方向疾奔而去。
“哪裏走!吃我一劍!”
魚把總這一劍餘力未瀉,竟是又毫不留情的灌力劃出了一劍,看似老鈍的劍鋒極為致命的向著鬱明的後背砍去,若是這一劍落實了,鬱明必然要被活活砍成兩節。
透心的涼意瞬間傳遍了全身,鬱明隻覺身後一股冰冷的細風吹來,立時就要在自己的後背上割開一道口子,危急時刻,鬱明感覺全身的血液都似要倒流了……
“唰!”
一劍揮過,幾絲燦爛的血花迸起。鬱明在劍鋒襲來的那一刻,瞬時俯下身去,以龜伏縮身的動作淩空俯身在地麵之上,以不可思議的身法款款的避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不過,鬱明雖然未被砍成兩節,其肩頭的一層皮肉卻是被齊齊削去了,鮮紅的血像是泉水一般汨汨而出,立時沾滿了衣襟。
寧公子在一旁悠然而立,像是一風塵不惹的世外之人一般,金紅絲線織就的寶扇一搖一搖,蕩盡了塵埃。
那裹挾著血花的一劍倏忽間一揮而過,寧公子秀眉頓時微微一皺,手中的折扇亦是頓了一頓。但其見鬱明竟是安然躲過了那一劍,嘴角微不可查的翹了一翹,折扇瞬間闔上了……
“呼!”
鬱明雙腳平勾著地麵,忽的像車輪一樣向著側邊絞過,一團裹挾著濃塵的小旋風平地而起,立時將其瘦小的身影淹沒在其中。
生死存亡之際,自有回想。鬱明腦海之中短暫的空白一閃而過,一個濃墨勾染、斜倚飛揚的巨大的“風”忽然而現,像是歪斜的柳絲,像是清揚的風塵,像是旋轉的漩渦……像是風一樣從鬱明的腦海中刮過……
一絲可貴的明悟突然而至,使得原本孤注一擲勉力奔逃的鬱明萬分驚喜,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作“平地生風,風起於足”……
風塵卷起,魚把總驀然一驚,劍下也不再留手,向著那旋風風眼出劈刺而去,劍路大開大合,就算是將鬱明磕著碰著點,後果都絕不會是削掉一塊皮肉那麼簡單。
大劍狠狠的劈砍而過,大片的麥穗被齊齊割去,近一尺的土層都是被翻了起來,如此的威勢,足見魚把總手底下的真章。然而,這驚人的一劍掃過,卻是不見鬱明的身影。
原來,鬱明竟是在前一刻終於逃出了劍圈,在距離魚把總一丈多遠的麥穗中“呼呼”喘息,似乎有些力竭的樣子。
“好小子,果然是習得了上乘功夫!老朽也曾上過戰場,這一招‘橫掃千軍’也算學得有些模樣,你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躲過了。”
魚把總灰發汗濕,一臉嘖嘖稱歎的樣子,渾濁的雙眼裏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神色。
鬱明剛剛掌握“平地生風”的法門,氣息導引不暢,奮力躲閃之下,腹中所藏元氣一瀉而空,使得胸腹氣短,呼吸急促,後力乏繼。
其本想趁著自己終於脫出了劍圈封鎖,一鼓作氣逃出生天,但卻深知體內元氣匱乏的弊端所在,生怕一口氣接不上,被那魚把總捉住,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是以在圈外俯息,伺機藏蜇而動。
“鬱公子,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如此奔逃,最終也難逃過老朽的鐵劍,不如早早放棄,也省得遭受皮肉之苦啊!”魚把總斜眼瞥瞥不遠處的寧公子,深吐一口氣,沉聲說道。
鬱明聽言,哪裏有興趣跟這可怕的老人廢話,平穩的呼吸著,沉心準備著下一刻的逃竄……
“既然鬱公子如此執迷不悟,老朽可就不客氣了!”魚把總乃是多年混跡流沙河的老江湖,哪裏不知道鬱明的小小打算,冷哼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