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城樓上職守的官兵在短短的數息時間之內幾乎全部被射殺,從城樓跌落的死屍,以及鬱明那一聲“敵襲”,立時就使得駐守南門的軍士們緊張起來,厚重的鑲鐵大門很快就被重重關閉。行人禁行,城門外的人哭爹喊娘慘叫著想要擠進門去,城門內的人在軍士們的驅趕下驚慌失措,城門內外一片混亂。
同一時間內,同樣的混亂在東門、西門和北門上演,陳觀店竟是在頃刻之間遭受了來自四麵的圍攻。
西門前升起了綠色的毒瘴,略帶香甜氣味的毒霧借著微微的風勢飄進了西城門,守城兵士多半都被毒瞎了雙目,暈死過去……
北門城樓驚現大量蟒蛇,咬傷官兵數百人,受傷者多半都是口吐白沫,當場身亡……
東門最是慘烈,突然遭到炮石攻擊,並受數輪箭雨侵襲,城樓損壞嚴重,紮滿了羽箭,死傷者不計其數……
南城門下,曹猛急急趕往城樓觀察敵情,在手持重盾的甲士的護衛之下邁上陡峭的台階。然其還未上去,隻聽一聲轟然如悶雷一般的炸響,整座城池都似被震得顫了幾顫,持盾的甲士們徑直被震得橫倒豎歪,滑下了斜梯,極為狼狽。
“媽的!一群廢物!”
曹猛叫罵一聲,也管不了太多,大步邁開,向著城樓飛竄上去。
鬱明因之前拚死躲箭,使得丹田中內息散裂,受了極重的內傷,是以頹然的藏在女牆之後,靜靜的等待援兵。
其本以為躲在女牆之下已然十分的安全,但就在距離其不到三尺之外的一記劇烈的爆炸卻是將之震驚得毛骨悚然,靈魂都似要震離了軀體。塵屑土石散亂,隻見城樓上被炸出一個七八尺寬的缺口,就在鬱明身旁右側猙獰突現。
“轟!”
又是一記劇烈的爆炸,亂石飛濺,黑煙彌漫,鬱明左側豁然而開,同樣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鬱明隻覺雙耳之中都似灌了響雷一般,尖銳的轟鳴聲像鋸齒刀一般刺入大腦,已然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七竅中早已流出了殷紅的血絲,周身各處都火辣辣的,不知道打進了多少石屑。其半截身子已經被埋入了土石之中,鮮血像是泉水一樣滲出,場麵實在慘烈異常。
“這他媽是要趕盡殺絕啊!”
鬱明的心並沒有全然被恐懼淹沒,心上一狠,深深提起了一口氣,迅速醞釀著拚死的一逃!
幾道璀璨的閃電斜斜劃過了天空,轟隆隆的滾雷遠遠傳來,稀疏的雨絲終於忍不住,從天空飄落,和著塵土,化作了一顆顆的泥點降落到地麵上。
薄薄的霧氣翻滾如潮,似乎被無形的壓力擠壓到了地麵,露出了南門外不遠處已然紮好營盤的沙匪大軍。
十幾位身穿黑白儒服的書生仍舊矗立在那寒月大旗之下,為首的一眉書生張弓搭箭,弦滿如月,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兩處豁口,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一般。
“嗬嗬,一眉兄何必如此認真,居然為了一個小小伍長動用了珍貴的‘轟天雷’箭環!我輩皆屬校尉大人麾下奪命書生,殺人必死,所用箭頭都是淬了劇毒的,小小伍長,已然中箭,斷然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申姓白麵書生手中撐著精美的油折傘,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細聲細語的說道。
一眉書生張弓而立,泥塑石雕也似巋然不動,目光如同凝成了實質一般靜靜的看著陳觀店南城門樓,根本不理會白麵書生令人心生反感的言語。
“申兄真是富有遠見啊!出來圍城殺人,居然還不忘帶上折傘,心思之細膩,窈窕淑女也未必及得上申兄啊!倪某實在是佩服!”
雨勢漸大,一眾書生在這漫天席地的泥點侵襲之下,多少都有些狼狽,就隻有白麵書生撐著那油折傘悠然而立。倪姓書生見一眉書生根本不理會白麵書生,卻是出言譏諷道。
“多謝倪兄稱讚!”
白麵書生聽言,非但沒有絲毫惱怒的意思,反而向著申姓書生嫣然一笑,掩口稱謝,神態動作溫婉細膩,竟是有幾分魅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