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秀才(2 / 3)

訴罷,婦人又號啕大哭不止。

王紫陽並未理會婦人一番表演,踱步來到賈秀才屍體旁。

仵作正在勘驗,見了王大人,一邊用鐵釺撩起賈秀才身上破裂成綹綹的衣裳,一邊指著烏黑的屍體說:“確係雷火所燎。”

王紫陽拍拍仵作肩膀,示意其讓一讓,他要親自動手檢視一下屍體。

適才仵作一番講解,不無道理。然細察雷擊現場,又有許多可疑處。

賈婦曾言一火球自天而降,擊中了賈秀才,其來勢必為自上而下。然王大人則發現,院壩裏雷擊坑四周,屋頂木架無一例外皆向外掀開,其力當是由下而上所致。

何也?

王紫陽曾於遂州較場壩,親眼見過火雷爆炸現場,與此情形一般無二。

王大人心裏雖存疑慮,卻沒有十足把握。事關人命,豈敢妄下結論?便一邊請仵作按雷擊說了結現場勘查,一邊囑咐衙裏與賈秀才交好者,相互湊些銀兩,厚葬之。

王紫陽悶悶不樂地回到府上,心裏老是想著賈秀才之死因。常言說得好,日有所思夜必有所夢,旬日之間,王大人竟然數次夢見賈秀才!直覺告訴他,賈秀才之死必定另有隱情。

晃眼到了夏至節。

夏至乃公休日,一大清早,王紫陽換了便服,自個兒上街隨意溜達。

街上行人不多,商鋪也大多關著門。唯南街火藥鋪裏,李老栓正揮汗如雨,配製火藥。

王紫陽饒有興趣地上前搭白:“老栓,大清早製藥,生意肯定不錯哈?”

李老栓見是王大人,忙停了手裏活兒,笑嗬嗬地答道:“回大人話,小老兒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哪裏還什麼生意不生意的。”

“看你說到哪裏去了,大老早地就在忙活,不是生意好是什麼呢?”王紫陽索性蹲下身子,用手摸摸黑乎乎的火藥末,很隨便地問道,“威力如何?”

“不瞞王大人,李家祖傳製藥法,一硝二硫三木炭,外加霹靂珠,製鞭炮賽火炮,製地雷勝炸雷。小老兒的火藥不僅供應遂州軍備處,還多售與城鄉獵戶們。”

王紫陽聽李老栓說得口滑,一下子來了十二分精神,嚷嚷地說道:“嘿,告訴我,都售與了哪些獵戶?本令也好打獵,下來與之相約,一同進山獵狩。”

李老栓見王大人興趣盎然,自然更加地來勁:“遠的不說,這南街的張獵戶,大人可曾識得?”

“識得,當然識得。那不是賈秀才的好朋友張苞麼?聽說是個不錯的獵手。”

“嚇,此人可是一等一的獵手!”李老栓越發精神起來,“這張苞倒是一條仗義漢子,聽說賈秀才的葬禮,他沒少出力氣。眼下還時常送些野兔山雞,給秀才娘子呢。”

“啊?”王紫陽似乎十分欽佩此人,“聽說他的槍法奇準,經常進山打獵,怕是要用不少火藥吧?”

“那是當然,上個月才在小老兒鋪子裏買了三十斤火藥,這個月初又買了二十斤。”

王紫陽聽到李老栓這麼一說,心裏怦地動了一下。一個獵手正常用藥量,月不過兩斤左右。張苞卻在五十天內,購了五十斤火藥!莫非……

想到這裏,王紫陽突然激動起來,旋即從地上直起身子,聲稱有事,快步奔回縣衙。

李老栓見王大人一言不發地走了,豁著一張嘴,莫明其妙地搖了搖頭。

王紫陽大步流星趕到縣衙裏,遍尋不見一個人影花花,心裏暗自著急。一眼瞥見捕頭常五手提一籃菜蔬,正慢悠悠地從菜市場向這邊走來。不由分說將其拽住,附耳嘀咕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