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五摔下手中菜籃子,拔腿往外飛奔。片刻,領四個差人,來到縣衙。
王紫陽早已簽發好逮捕公文,急令常五火速前往南街,將獵戶張苞緝拿至縣衙候審。
張苞年約二十五六歲,儀表堂堂。
常五一行將其捆綁至衙門,居然沒有一點懼色,昂然立於大堂之上。
王紫陽端坐堂上,猛然一拍驚堂木:“跪下!”
張苞傲然不跪:“小民未犯王法,哪有下跪之理?”
“大膽刁民,不用大刑,諒你不招!”王紫陽喝令左右,棍棒侍候。
眾差得令,手裏亂棍齊下。
張苞甚為頑固,不屈地抗爭道:“小民身犯何事?竟遭此棍棒毒打?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王紫陽叫眾差停止用刑,冷冷地反詰道:“冤枉?難道賈秀才之死,與你無關?”
張苞聞言,越發叫起屈來:“賈秀才乃小民生死兄弟,半月前遭雷擊而亡,眾鄰皆知。大人當日不是親自驗過屍嗎?怎言小民相害於他!”
王紫陽見張苞不肯就範,急傳火藥鋪李老栓到庭。
“大膽張苞,可識得此人?”
張苞斜視一眼,原本毅色的臉上,稍微有了些許不自在,嘴裏卻說道:“小民自然識得老栓。”
王紫陽嘴裏“哼”了一聲:“上月中旬和本月初,你可在他鋪子裏買了五十斤火藥?如此數量巨大,藥今安在?”
張苞聽到王大人如此一說,突然沒了語言,直把牛卵子似的一對大眼瞪得溜圓,惡狠狠地盯著李老栓。
李老栓被他雙眼一瞪,頓時嚇得身子矮了半截,戰戰兢兢地直往後退。
王紫陽見狀,心中已然明了。詢話間多了些許調侃:“本令念你是一條漢子,如據實招了,賞一杯鶴頂紅,保爾一個全屍入土!”
張苞知事情已經敗露,雖性情剛烈,卻也害怕斷頭之苦,隻好把實情一一招供。
獵戶張苞生性豪爽,為人仗義又好助弱鋤強。賈秀才一介文弱書生,免不了受街市混混欺負,其路見不平,多次拔刀相助,一來二往,兩人成了莫逆之交。
秀才之妻賈王氏,正值妙齡,春情濃烈似火。偏偏賈秀才年事已高,行不了那房中之事,婦人夜夜寂寞難熬。自打見了張苞後,賈王氏整日裏心猿意馬,多次乘無人之時,用語言撩撥於他。
張苞初時不肯,終經不住婦人百般攪纏,遂勾搭成奸。
誰知去年臘月,奸情被賈秀才無意撞破。張苞羞愧難當,又是婦人慫恿於他,謂不如將賈秀才除去,既可保全麵子,又可長期廝守。
人說紅顏禍水,此話一點不假。張苞天生一個豪爽之人,卻受此婦人之累,迷失了心竅。二人經過長期合謀,先於地下埋了大量火藥,隻等雷雨一到,便可動手行動。
端午節一場大雨,火閃雷鳴。
二人大喜過望,將賈秀才活活捂死後,拋於火藥堆上。又在屍體四周撒了厚厚一層火藥,然後將其點燃,“轟”的一聲巨響,聲如炸雷。
待到四鄰奔來相救時,又有誰不相信,賈秀才是遭雷擊身亡的呢?
一衙眾人,聽了張苞招供,皆歎人心不古,竟有如此險惡者也。
然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非老天有眼,王大人明察秋毫,奸夫淫婦必定逍遙法外。
七月初九,午時三刻。
斬張苞與婦人於安嶽縣城東水橋,觀者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