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1 / 2)

�h�B��暮春時節,偌大一座遂州城,閑散中帶有幾分沒落的傷感。

城裏的公子姐兒們大都到鄉下踏青去了,戲樓裏依舊響著川劇的鑼鼓聲,茶肆也常常坐滿無所事事的懶人,但多數是上了年歲的大爺太婆們。城郊的柳枝已蕩成了慵懶的絲線兒,連護城河裏的水,也憂鬱得沒有了一絲生氣。

月兒來到遂州城,已經整整七天了。

人們不知道這位美麗的姑娘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她來遂州城幹什麼。時常見她一個人,寂寞地走在鋪滿青石板的小巷裏,臉上沒有憂傷也沒有喜悅。隻有在她打聽尹家花園的時候,才會見到她的愁眉緊鎖,越發地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美麗。

尹家花園是一座荒蕪了幾十年的老宅子,早已沒有人居住了。宅子坐落在城西的護城河畔,竹木掩映下,隱約能見到莊園內的建築雕梁畫棟,似神仙的居所一般巍峨。

半個月之後,月兒住進了這座園子。

自從月兒住進了尹家花園後,鄰近的人家,每每在月明之夜,就會聽到花園裏笙簫絲弦,嫋嫋繚繞其間。

三月三,月兒素裝布裙,飄然來到涪江邊的遠鶴樓踏青觀景。隨從姊妹七八人,個個婀娜多姿,宛如大家閨秀。

眾位姊妹一路嬉笑打鬧,剛過南津渡口,遇見一位眉清目秀的盛裝少年,駕著高馬軒車風馳電掣而來。

眾姐妹立旁邊,指少年相視掩嘴而笑。

少年亦大笑,策馬飛馳而過。誰料馬蹄觸一卵石前傾,馬尾突上揚,徑拂月兒秀容。

盛裝少年見狀,翻身疾落車下,連連作揖道歉。

月兒雖滿臉驚恐,猶不減傾國傾城之容。她的臉上也始終不帶一絲慍色,依然淡淡地淺笑著。

少年和月兒四目相觸,頓時驚為天人。他語無倫次地想解釋一下原因,張開嘴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一時麵紅耳赤,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不停地搓著兩隻白白淨淨的手。

月兒隨從皆佳麗,見少年如此窘迫,遂假意指責道:“我家小姐被爾馬尾所傷,難道連個不是也說不出口嗎?”

盛裝少年遭眾姐姐一頓搶白,立即醒豁過來,忙躬身賠禮道:“在下實在無心,還望眾位姐姐原諒。敢問小姐家住何處,待某送姐姐們回去歇息,可好?”

眾姐妹聞言,皆掩嘴竊笑,好一個呆子!複又齊聲調笑道:“小哥兒有此誠意,眾姊姊十分感激。”

少年請眾位姐姐一一坐進車廂後,小心地駕著馬車,向城西緩緩而去。一路上,眾位姐妹興趣甚高,呀呀地唱些南朝宮體,偶爾也妖妖冶冶地唱兩句野野的山調兒。

隻有月兒坐在駕車少年身邊,靜靜地想著心事。她看見少年彬彬有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盛裝少年得美人相伴,更是心花怒放,免不了語言相詢,婉轉試探。待到馬車停在尹家花園的大門口時,二人已竊竊私語,互道姓名了。

盛裝少年姓常名慶,乃遂州總兵常六爺的大公子。他見月兒神仙一般的人物,心裏疼愛有加,喜歡得像喝了一罐蜂蜜。

常慶有個十五歲的妹妹,名叫珠兒,花骨朵一般待字閨中。月兒經常和常公子往來,得以與之相識。

珠兒喜愛月兒知書識禮,暗地裏和她相交,形同姐妹。

月兒也愛極珠兒的天真爛漫,時常邀她到尹家花園吟詩作賦。每有邀約,珠兒必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