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1 / 2)

王家的四合大院,坐落在玉河壩上,是遂州出了名的大宅子,方圓百裏之內,無出其右者。主人王雲,雖然隻是一個秀才,卻是玉河壩曆史上唯一有過功名的人。

清道光十九年秋,王雲遠赴潼川府應試,大娘相送於宅前玉河廊橋上。她眼淚汪汪地對夫婿說:“汝放心前往潼川應考,家中一應大小事情,妾定當竭力操持,當不會有半分閃失。”

王雲頷首,二人揮淚而別。

大娘小名青梅,年十七,順慶府大紳糧羅慶紅家裏的四千金,年前才嫁到王家。王雲為獨子,故鄉黨皆呼青梅為大娘。青梅從小知書達理,來到王家後,婆媳關係相處甚洽。

自從那日夫君遠赴潼川後,家裏就隻剩下王雲兩眼失明的老母親和大娘兩個人。平時裏,青梅慎遵夫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裏天未黑就早早關了大門,偌大一座四合院,黑沉沉地讓外人不知虛實。

鄰人張三寶,精技擊,尤擅長鑿牆挖洞,入室盜竊。他見青梅年輕貌美,又一人獨處家中,時常借機以語言撩撥引誘。別看青梅表麵纖弱如柳,實則性烈似火,每每將張三寶罵個狗血噴頭。

張三寶屢遭青梅拒絕,遂懷恨在心,伺機報複。他有許多道上的狐朋狗友,經常到他的破屋子相聚,白天喝酒吃肉睡大覺,夜裏外出偷雞摸狗發橫財。

死黨劉七,突一日從資州城來到玉河壩,張三寶設家宴隆重款待他。酒至半酣,張三寶突然對劉七說道:“兄弟,敢不敢到王雲家搞一家夥?”

劉七聞言後吃了一驚,以為張三寶酒後胡言亂語,笑著說道:“老兄時常說盜亦有道,今日何出此言,欲盜鄰裏鄉親乎?”

張三寶乘了酒性,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了劉七。

劉七聽得垂涎欲滴,連連點頭稱是。

等到天黑,二人徑直來到王雲家的大宅子外潛伏。

二更初,四野皆寂。

張三寶巡東,劉七巡西,兩個人繞著宅子環巡一周後,心裏便納悶兒起來。院內明明隻有大娘和一個瞎眼老太婆,怎麼他二人在東西廂房裏都聽到嘩嘩的聲響,如人夜尿呢?更奇怪的是,他們還聽到堂屋裏數人私語不絕,好像大院內所有的房間裏都住著人一樣。

二人疑惑不敢動,未及天明就悄悄地撤了回去。

然二賊惡念不死,翌日又喬裝潛往窺視。遍巡大院內外,確實隻住著一個盲嫗和一個俊媳。

張劉二人探得實情,膽益壯,當天夜裏複往王家。二賊皆道中高手,找準青梅寢室牆根處,用洛陽鏟鑿土挖洞,片刻洞成。

張三寶知道室內並無他人,但仍心存疑慮。裝作十分真誠地對劉七說:“兄弟請先入,為兄給你把風。”

劉七大喜,以為張三寶禮讓於他。讚一聲“好哥哥”,便伏身進入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