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鷹幹笑了一聲,譏諷地說道:“還是顧司令手長,真伸到香港去了。”顧顯章說道:“讓付德芳去幫你吧,她可是個業務骨幹。”
老鷹舒了口氣,望著顧顯章說道:“既然汪組長不在,那就先讓她來試一試。”
此時,老鷹的監聽設備都已經準備好了。他想,好戲就要開始了。
很快,電報員付德芳就接到了調離到老鷹處辦公的通知。這天晚上,付德芳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禁不住心事重重,最後,坐在那裏,不由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已是零點了。想了想,她接著戴上耳機,調試好機器,手起手落間,將一條電報發了出去:
大明,你還好吧?小芳等你,日夜都在等你。
發完了電報,付德芳的眼裏已經布滿了淚水。
但是,付德芳做夢都沒有想到,那封電文發出去不到10分鍾,張錦衫就帶著幾個憲兵衝進了電報室。張錦衫站在門口,冷笑著喝問道:“10分鍾前誰在發報?”
電報室裏的幾個電報員聽了,一時麵麵相覷著。
付德芳起身說道:“是我。”
張錦衫笑笑,向付德芳走過來,說道:“看來付小姐經驗並不豐富啊,帶走!”
兩個憲兵聞令,二話不說,抓起付德芳就走。付德芳一邊恐懼地往外走,一邊不解地問道:“你們為什麼抓我?”
張錦衫嘿嘿一笑,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付德芳被帶到了審訊室。此時,她已經被戴上了手銬,坐在一把椅子上。張錦衫一邊叫囂著,一邊問道:“說,你到底給誰發的報?不說的話,你可知道後果!”
付德芳剛開始咬著牙,一字不發。張錦衫急了,朝身旁的兩個打手一揮手,打手們餓狼般擁了上來,揮鞭抽在了付德芳的身上。付德芳實在忍不住了,隻得說道:“是我發的報,是給35軍的陳大明。陳大明是我男朋友,他是35軍的通訊參謀,可後來就失去了聯係。自從來到小島上,我一直在用以前的頻率聯係他,希望能找到他。”
可是,張錦衫並不相信付德芳的話,笑一笑,一擺手,打手們把皮鞭沒頭沒臉地抽了過去。
付德芳昏了過去。
少頃,張錦衫無奈地走進了老鷹的辦公室,報告道:“那個付德芳說是用35軍的老頻率,聯係一個叫陳大明的人,那是他男朋友。”
老鷹一直在等待著審問的消息,這時聽了張錦衫的話,一下子不高興了,問道:“你就給我審出個這個?”
張錦衫為難地說道:“長官,動了刑了,怎麼說都是這些。”
老鷹生氣地說道:“那你給我查查35軍這個陳大明。”
張錦衫說道:“長官,用不著查了,1931年中央軍番號重編,晉軍改編為35軍,那是傅作義的部隊。”
老鷹一怔,說道:“傅作義,那不是投共了嗎?這麼說,付德芳是在通共?”
張錦衫忙又點點頭說道:“35軍背景複雜,傅作義都投共了,那個陳大明能好得了嗎?”
老鷹幹笑了一聲,說道:“把人給我看管好了,我向‘國防部’彙報,這次看顧顯章還怎麼說!”
隨後,老鷹又把付德芳通共的事情對顧顯章講了。
顧顯章聽了,不相信地說道:“付德芳是共產黨?怎麼可能?”說到這裏,他一把搶過老鷹手裏的材料,氣急敗壞地看了一眼,說道:“就憑這個?一封沒人接收的電報?”
老鷹冷冷地說道:“顧長官,我問你,傅作義哪兒去了?他的35軍哪兒去了?你把這樣的人給我,顧司令,你是想栽贓我呀,還是陷害我?”
顧顯章望著老鷹說道:“人可是你要的。就算付德芳通共,我也是才知道的,你的意思,這麼說,我也是共產黨了?”
老鷹笑了笑,說道:“是不是共產黨我可說了不算,有說話算數的人。”
“你不要血口噴人!”顧顯章盯著老鷹,立時怒氣衝衝地說道,“我問你,你私自監聽基地的電台,誰給你的權力?我要告你!”
老鷹又是幹幹地一笑,說道:“我幫你抓到了共產黨,你想想用什麼理由告我,告我不應該監聽共產黨?”
顧顯章想了想,說道:“我現在不跟你理論,我的人你還給我,她怎麼處置我會給上麵一個交代。”
“那就不勞司令費心了,”老鷹望了一眼顧顯章,起身說道,“付德芳通共的情況,我已經跟‘國防部’彙報了,當然,司令一定要人,我可以還給你,那也得等定了性之後。”說完,一邊笑著,一邊揚長而去。
在香港的事情辦完之後,汪蘭買好了返回的船票,又把風雷約在了上次去過的那家西餐廳裏。
風雷把兌換的美金裝在了一隻手提箱裏遞給了汪蘭,隨後說道:“老鷹領導的‘天下一號’特別行動小組升級了,直接歸‘國防部’領導。‘天下一號’母版遺失在重慶,‘國防部’必須找一個人承擔責任,這個行動小組升級的結果就是為了出頭,然後被犧牲掉,可以說老鷹是注定要被出賣的那個人。他現在招兵買馬,很可能要調你去做電台工作,你要有準備,最重要的是搞到他的密碼本。”
汪蘭點點頭說道:“他這個人我接觸過,孤傲、自大,這也正是他的缺點。我會見機行事的。”
“他在國外受過特殊訓練,對執行特殊任務有自己的手段。你不要放鬆警惕,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另外,上級要你核實秦天亮的身份。重慶方麵誘捕老A的行動失敗了。”
汪蘭沉思了一陣,說道:“老A是顧顯章手裏的一張王牌,他到底是什麼人,目前沒人能說清。據我掌握的情報,顧顯章的七號電台就是專門給老A下達指令的。”
風雷突然問道:“顧顯章和秦天亮直接聯係過嗎?”
汪蘭說道:“每次他們指令都是發給重慶一號的,再由重慶一號下達給潛伏特務。從目前看,秦天亮不可能是他們的人。”
風雷深深地點了點頭。
聽說馬友誼和秦天亮都被共產黨關了起來,都富春思慮到,如果沒了老A,他們接下來的一切行動就將會處於被動地位,於是,便想讓江水舟出麵請一些江湖中人,在外麵幫馬友誼和秦天亮一把,即使不劫獄,也要弄他個渾水摸魚。
這天夜裏,按照事先的計劃,江水舟被兩個江湖人帶到了一處民宅裏。門內一派江湖氣息。江水舟見到王六排,滿麵笑容地拱手問好:“兄弟又見麵了。”
王六排便把江水舟帶到舵把子跟前。
江水舟拱手說道:“兄弟史長江,拜見舵把子。”
隻見那舵把子坐在那裏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說道:“既然來了,連個真名都不賞下,未免太小瞧我們袍哥了吧?”
江水舟便笑了笑,有點兒自豪地說道:“國軍陸軍中校江水舟,原重慶站辦公室主任。”
舵把子聽了,拍了一下桌子,說道:“王六排,送客!”
江水舟一下子就慌了,說道:“這,怎麼回事兒啊?我說的可是實話。”
舵把子說道:“正因為你說的是實話,告訴你,我們袍哥的規矩是不參與黨派,隻和江湖人往來。”
江水舟急忙說道:“老大,你們的規矩我懂,可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現在共產黨在剿滅江湖幫派,我們有錢有槍,你們有人有組織,咱們聯手,那是珠聯璧合啊!”
王六排借機湊上去,說道:“舵把子,要不這次破個例,咱們跟錢做生意就是了,他是什麼人,咱們就裝作不知道。”
舵把子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要金條,現貨。”
江水舟立即說道:“有,準備好了。”
舵把子又問:“槍支彈藥?”
江水舟點頭說道:“剛預備的,裝備20個兄弟沒問題,還有德國造、英國造。”舵把子問道:“那負傷的兄弟呢?”
江水舟又說道:“醫療我們包,重傷和死的多加錢。但說好了,被捕的我們可無能為力。”
舵把子:“我們袍哥是有規矩的,就是死也不會出賣兄弟。”
江水舟:“夠義氣,那就成交。”
舵把子:“錢帶來了嗎?”
江水舟:“事後給錢。”
舵把子:“六排,送客!”
江水舟一下子又慌了,說道:“等等,老大,不是兄弟我沒誠意,說句不當說的,現在行動沒開始,有多少兄弟受傷掛彩沒法說,我們給多了呢,不吉利;給少了,沒誠意。您說是這個理兒吧?錢我們不欠,我把自己押這兒。”
舵把子說道:“你以為你的命能值幾個錢?既然江中校是代表國軍跟我們合作,總得拿出國軍的誠意吧?沒有保人的買賣,袍哥不感興趣。”
江水舟為難了,眼巴巴地望著舵把子說道:“老大,買賣不是一天做的,看長遠嘛!這樣,我保證,國軍反攻之時,你就是重慶先遣團團長,怎麼樣?”
舵把子冷冷地說道:“我說過,袍哥的兄弟對這個不感興趣。”
江水舟想了想,說道:“那就先付一半,剩下的最後一筆結清,我人還押這兒。”
舵把子哈哈大笑,說道:“那就這麼定!”
江水舟接著說道:“那好,5月1日淩晨,東山亂墳崗子,找我和另外一個兄弟取家夥。”
舵把子喊道:“王六排,送客!”
轉天就到了5月1日淩晨,王六排帶著二十幾個兄弟來到東山亂墳崗子時,江水舟和王半仙已經到了。兩個人把王六排一幹人引到一個墳墓旁,從裏麵拉出兩個鐵箱子,打開來,那裏麵裝滿了武器、彈藥。眾人見了,各自取了武器,又裝備好,王六排這才笑笑,問道:“別扯別的,那一半定金呢?”
江水舟眨眨眼睛,說道:“還真要啊,事成之後一定奉上。”
一句話說完,那二十幾個人一齊舉槍對準了江水舟和王半仙。
王六排揮了一下手說道:“帶走!”
兩個人一下子驚慌起來。
江水舟和王半仙最終又被帶到了那所民宅裏。此時,兩個人已經被緊緊地捆綁在了椅子上。王六排繼續向江水舟追問道:“說吧,你們那一半定金呢,是不是讓你吞了?和你們國民黨做生意得小心,我們辦完事兒,你們鑽山裏去,找誰要錢?現在把你們扣在這兒,讓你的兄弟來贖人吧,就當定金了。”
江水舟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王六排威脅道:“還不說是吧?要不我把你們綁起來送軍管會去?你還是個國民黨中校呢,我把你交上去,賞金一定不會少。”
江水舟忙告饒道:“六排兄弟,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可不能做斷子絕孫的事兒啊!”
王六排急了,說道:“那你倒是說啊,怎麼跟你們老大聯係,我好要贖金啊!”
江水舟萬般為難地說道:“我不是不說,都是老大找我們,我們找不到老大。”
王六排聽了,轉身又走到王半仙身邊,喝道:“他不說,你說!”
王半仙瞅瞅王六排,也仍是說不出什麼。
“都不要命,是吧?”王六排猛地一揮手,招呼道,“來,給他做個記號。”說著,幾個袍哥便走上來,舉刀在王半仙的臉上比劃起來,嚇得王半仙一陣慘叫。
江水舟見了,不禁驚恐地說道:“六排,六排兄弟,別動刑,我說。我可以寫信,他們就會看到。”
王六排想了想,示意人拿來了紙和筆,又給江水舟鬆了綁,說道:“你馬上寫。”
江水舟便顫抖著一隻手寫道:“一號,快給贖金,千萬別小氣,我和半仙兩條人命。”
王六排將紙折好放在口袋裏,問道:“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