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月一路小跑，遠遠地看見雲山圖書館門前已經有兩個年輕人等著了。三人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出臉上的焦慮。“怎麼樣？”蔡月劈頭就問。
“不知道，白思跟劉英正在操作醫療倉。”高瘦的男生說，“已經半個小時了。”
“什麼樣的傷需要半個小時？”蔡月神情一凜。如果真有這樣的傷病，那無疑是對當代醫療技術巔峰的當頭棒喝。這台直接從細胞層麵開始修複的儀器造價固然不菲，但是效果卻完全能有“起死回生”這樣的神效，隻要不是腦死亡，分分鍾就能把人拉回生者的世界。“裏約”一樣的造物！這是何異私下做的評語。
“畢竟是表世界的產物，習慣了就好。”斜倚在門邊的男生插話。
“李寸心你怎麼說話的？”蔡月上前一步，怒視著他。“你最長在裏麵待過多久？習慣就好？你巴不得何老天天受這種程度的傷？”
“誒，別介別介啊，你也知道他不會說話。以和為貴以和為貴。”高瘦的男生打圓場，心裏也有些別扭，李寸心這已經不屬於“不會說話”的範疇了，完全就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蔡月冷冷地哼了一聲：“房正你也隻會打圓場了。別讓我聽見第二次。”但也沒有再繼續追究下去。名為房正的年輕人鬆了一口氣，氣頭上的蔡月沒人敢招惹。真要刀兵相見——何異不插手——她一個人就能把“華夏”的其他人給收拾了。
幽藍色的月光滂沱而下，三個年輕人的影子刀劍一般的淩厲，帶著軍人特有的剛烈強硬，而那一身被鮮血洗煉出來的殺伐之氣更是難掩鋒芒。這是真正在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氣質，擁有者雙手上必然沾滿了死難者的鮮血。然而這又是一個和平到維和部隊不得不被發配到行星上幹苦力的年代，更何況他們還是如此年輕！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滿臉憔悴的女生探頭出來：“都進來吧。”
“怎麼樣？”
“細胞的活性已經被嚴重地抑製了，醫療倉也無能為力。白思把一年的庫存都消耗完了也就讓何老脫離危險。”她指了指跟在她身後的年輕人。
“我擔心何老下半輩子都是普通人了。”白思抬起頭說，“這種力量的深度已經不是我們能理解的了。正如劉英所說，我把醫療液榨幹了，還是不行！那可是一年的配給啊，這下子我還得去找後勤部長扯皮——他又不待見我，那家夥摳得要死。”他絮絮叨叨，哪怕精神疲憊到極點，手指因為過度操作而痙攣，他的嘴皮子依然生龍活虎。雖然已經共事了數個學期，但他們還是無法忍受白思的話癆。李寸心拿肩膀撞了他一下，率先向館長辦公室走去：“這種時候還廢話。”
“習慣就——”白思還在嘀咕，房正一把拉住他，“我的老天爺你還是收斂一點，不然一百個你都不夠恐龍塞牙縫的。”誰知道蔡月會不會因為“這種時候”而發飆？
“行了趕緊進去吧，別讓何老等著。”劉英說。她的眼睛內爬滿了血絲，眼珠被猙獰的血色緊緊地捆縛著。蔡月吃了一驚：“你幽瞳開了多久？”
“半個多小時，差點瞎了。”劉英偏過頭，“有眼藥水嗎？”
“眼藥水哪裏管用？這得滴醫療液，還是100%濃度的！”白思說，“而且開了還沒用，也就隻能看出病根在哪裏，就這樣還不肯停下來——”
蔡月朝白思看過去，眼裏冷厲的殺意瞬間就扼住了他的咽喉。
“大哥你少說點會死嗎！”房正說，“還不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