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要求是，她要去基地的城牆上看看風景。
沒有多少波折就通過了，佟嘉坤和她僵持太久了，眼看差最後一步就能逼她就範，自然大方得很。
站在基地的城牆上，迎著風，女孩看到那些猶如影視裏的喪屍大波奔來的時候，高興地笑了。
那個魔鬼終於反應過來，掐住她的脖子：“是你！你把衰老者引來的！”
她一反手就把一瓶子的液體倒在他身上，轉眼就被他的皮膚吸收進去。她猛地睜大眼睛：“是我，佟嘉坤，下地獄去吧！”
他把她的脖子捏得咯吱作響，她卻扔開了拐杖，左手滑出一把匕首，丹田裏僅存的真氣全部灌注於左手，撲哧一聲捅進他的腹部。
她抬起頭，滿眼憤恨和得逞之後的快意交織：“我一直在等這一天，我說過，你那麼對我，遲早會後悔的！”
佟嘉坤大怒：“左！安！安！”
他要推開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不能動彈了。
精神師！
附近有精神師，而且比他要強大得多的精神師！
他還沒來得及驚慌，女孩冷冷一笑，赤紅了一雙眼，抱著他越過城垛，摔落下去。
下麵是密密麻麻的衰老者。
它們一哄而上，瘋狂地啃食，女孩卻奮力爬了出來。
就算死，她也不要和佟嘉坤死在一起，不要和他的血肉被吞在一個肚子裏。
她搖搖擺擺地走，脖子破了，腹部被破開一個大洞，腸子掉了出來，她血人一般，失去髕骨的左腿軟軟蹭著地麵，衰老者們把她撲倒。
然而下一刻，所有衰老者都驚恐叫著一哄而散，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裏的高瘦身影慢慢走過來。
她抬頭看去，風吹過，她模模糊糊看到對方白森森的掛著幾縷新鮮肉絲的腿骨，低低的大兜帽下隱約是一張骨骼暴露的臉，眼眶裏仿佛跳躍著兩團黑幽冰冷的火焰。
一具披著鬥篷的骷髏！
衰老者中的王者嗎？
不，已經在往皇者進化了。
它的出現，對人們來說往往是滅頂之災。
女孩笑起來。
滅頂之災啊，再加上那個神秘男子，這個基地一定會毀滅吧，那些欺侮過她的人，都將葬身於今日。
她笑著向骷髏伸出手去：“……殺了我，吃了我……讓我死，讓我消失……讓我……毀滅……”
手軟軟地垂下來，她閉上眼，嘴邊還掛著一抹釋然的笑容。
骷髏不易察覺地，有些惘然地歪了歪頭，似乎在奇怪為什麼有人能死得這麼開心。他慢慢蹲下去，白骨指尖碰了碰她臉上的血……
……
遠處城牆上一個人影悄然隱退，逆行於慌亂的人流中，那雙隱隱透著碧色的眼睛有些黯淡，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時的場景。
陽光很大，她戴著破爛衣服做的滑稽帽子，在垃圾堆般的廢墟裏翻找東西，翻出兩包小月餅，杏眼頓時就彎了起來，映著臉上的汗水，比陽光還明亮耀眼。
“哎呀，這包都長毛了！這包還好，留給高阿姨。”
她蹦蹦跳跳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把那塊發黴的月餅掰去大半，留下看起來還能吃的小部分，小口小口吃起來，好像一隻偷偷進食的小倉鼠……
他忽然就想拿瓶水給她，可是轉個身，人就不見了。
再次看到已經在那個帳篷外，星光遍灑的夜晚，她脖子上帶著鐵環，掀開帳篷一角，呆呆望著幽藍的夜空，右手怪異地耷拉著，如同被硬生生折斷的翅膀。
他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我可以幫你嗎？”
她極冷淡地掃了一眼，視線毫無焦距，蒼白而充滿死氣，甚至讓人懷疑她有沒有看清楚自己，幾個男人衝過來，扔了錢，興奮地把她拖進去，她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反應……
他才明白，那個杏眼彎彎自得其樂的小姑娘，除了仇恨和毀滅，已經再沒有什麼能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