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機立斷斬楊常(3 / 3)

張占魁用手推開酒杯:“不,你先說有什麼吩咐吧!”

張學良用他那發紅的眼睛,盯著張占魁說:“我決定照你的主意辦。”

張占魁一聽就明白了,因為這些天他一直在張學良的耳邊吹風:得搬掉壓在頭上的石頭,讓那癤子早點出頭!現在,一聽張學良當真要照自己的主意辦,他就象紮了一針嗎啡似的,頓時興奮起來。他一邊搓著那粗壯的大手,一邊問:“什麼時候動手?

“馬上就幹!”

“他們在哪兒?”

“就在東廳。”

“好,給我酒——!”

張學良遞過去酒杯,可張占魁嫌不過癮,把它扔到一邊,他抓起酒瓶來,“咕嘟咕嘟”地連灌了幾大口,然後用袖子一抹嘴巴,就朝東大廳衝去了。

西大廳這時正在演奏一首優美的圓舞曲,輕柔的旋律,初聽好象是小河流水,涓涓細細,歡快而又活潑;接著,突然變得激奮起來,宛如長江大河一樣洶湧澎湃,節奏強烈,情緒激越,像是大海在揚波;轉而又舒緩下來,湍急的河流仿佛散成了千百條小瀑布,細細地飛瀉下來,清幽幽,甜蜜蜜的,又像是幽會的情人在傾吐愛慕,訴說衷曲……

張學良靜靜地站在老虎大廳裏,他銜著根煙,煙灰已經積得老長老長,他還沒有撣掉。他似乎是側著耳朵,在專注地傾聽這動人的音樂……

“啪!啪!”東大廳突然兩聲槍響,張學良顫抖了一下。他雖然在盼望這槍聲,可因為他神經太緊張了,以至這槍聲突起時,他還是跌坐在太師椅上了。

隨著一片杯盤打碎的聲音,方世靖和侍者相繼跑了出來,他們都麵色蒼白,驚魂未定。

這時,張學良反倒鎮定了下來,他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事情已經遂願了。他鎮靜地拉開公文夾,取出他早已寫好的一紙文告,交給方世靖。

“這是處決楊、常二逆,發向全國的通電。你要立即發出。”

方世靖剛欲走下,張學良又叫住了他,遞給他一個信封和一個厚厚的錢袋:“這是我寫給楊宇霆夫人的信和一萬元的撫恤金。楊宇霆的夫人及其子女由我撫養。楊、常二人的後事交給你負責,一定要厚葬!”

一切部署完畢,張學良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幾天來,他的神經就象上緊的發條一樣,繃得緊緊的。如今隨著槍聲一響,發條崩斷了,他緊張的神經也一下子鬆弛了下來。

西大廳的風門洞開,男賓女眷們驚叫著跑了過來,一個個本來塗抹得很漂亮的臉上都掛著驚恐、惶亂和迷惑。唯有張占魁像無事人似的從東廳裏慢悠悠地踱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悠閑地吹著兩支槍的槍筒。

於鳳至、趙四、薛秉謙和謝倩怡等,也都飛快地撲了過來。人們象漩渦一樣,團團圍住了倚靠在沙發上的張學良,大家以各種心情、各種稱號招呼著張學良:

“總司令!”“少帥!”“漢卿!”“六哥!”……

疲憊的張學良,手中捏著那枚銀元,慢慢地抬起眼皮,環視了一周,目光裏充滿了迷茫和尋覓。人們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他在尋覓什麼。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薛秉謙身上。

“秉謙,黃蕙現在在哪兒?”

“你不是讓她到北京去了嗎?”

張學良聽後,“噢”了一聲,接著吸了口氣,吐出了長長的一聲歎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