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垣欲切腹自殺(1 / 2)

3月20日,上午10時07分,阪垣征四郎桌上的電話鈴響了。來話人是前沿陣地指揮官阪本少將:

“師團長閣下,我不能不向您報告,從昨夜22時開始,張自忠發動了全線反擊。我軍傷亡不小,並丟失了不少武器、車輛、文件。現在,我軍正向湯頭方向撤退……”

“唉!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他媽的,我到死也咽不下這口窩囊氣!……”幾顆冰涼的淚珠,無聲地滴落在阪垣焦躁地猛搓著的雙手上。他頭一歪,長長地歎息著,無力地閉上了兩隻眼睛。

下午,絕望的阪垣百思不得良策,急匆匆地前往日軍大本營,硬著頭皮向寺內壽一求援了:“元帥閣下,我要坦率地向您提出來,現在我們的唯一抉擇是:立即給我增派新的部隊,至少得要一個旅團……”

這一次,寺內沒有差辱、臭罵他,隻是木然地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良久,他才抬起頭來,目光黯然地對阪垣說:“將軍,很抱歉,我手中已無兵可調了……”

“華北後方的後備部隊,能不能抽出一部分呢?”阪垣還是不死心,誰知,一句話又惹怒了寺內壽一:

“你以為後備部隊都在睡覺吧?你以為中國人就都是那麼好對付的嗎?你以為我這裏就不是四處冒煙嗎?那麼,你還是先看看大本營戰報吧——”說著,氣呼呼地給他扔過來幾頁紙。

阪垣從戰報上好像看到了太行山、中條山、同蒲路、津浦路……螞蟻似的中國人到處出沒。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他眼裏仿佛泛出了數不清的暗礁,半閉上眼,悲切地長歎一聲,將笨重的身體癱倒在軟椅的靠背上。

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唯有隔壁的電報機發著有節奏的微響。寺內穩了穩神情,沉思片刻,兩眼怔怔地盯住了阪垣:“台兒莊戰局危急,你的第五師團主力必須火速赴緩,解救瀨穀支隊。”

阪垣聽了大吃一驚,猛然抬起頭叫道:“這麼一來,進攻臨沂的事怎麼辦?臨沂不就完了嗎?”

“完就完吧,我得先顧台兒莊!”寺內惱怒地回答……

當夜,阪本順率阪本支隊主力向台兒莊開進了。第五師團其餘部隊隻得向湯頭退卻。至此,第二次臨沂之戰,終於又以國軍的勝利而告終。

臨沂之戰,是中國首次以劣勢裝備的“雜牌軍”,把裝備精良的日本“鐵軍”——阪垣師團打得一敗塗地,大大地鼓舞了全國軍民抗戰勝利的信心。

16個雪恥日,使張自忠的抗日名將形象,在中國人眼中矗立起來了!

對日本“鐵軍”的一敗再敗,最感到痛苦不已的是誰?那就是“鐵軍”的首席指揮官、被日本軍界捧之為“關東軍靈魂”、“滿洲國之父”、“少壯派領袖”的阪垣征四郎!

清冷、暮靄、寂寥。在湯頭鎮一座寬敞、堅固、僻靜的地主莊園裏,一個身穿戎裝、低著頭、弓著背的日本陸軍中將,頹然地坐在藤椅上——他就是阪垣征四郎。他一動不動,臉色蠟黃,沒有一點血色,與其說是個人,不如說像個蠟像;兩隻在平時總喜歡搓來搓去的手,此刻卻無力地垂著,像是在聽從命運的擺布。

在極短的一刹那工夫,他好像聽到窗外一陣咆哮的聲音。他緩緩地走到窗前,推開了窗子,向遠處眺望。隻見距離他的指揮部大約三百多米的地方,集結著幾百個軍人和醫務人員;地上堆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大都用白布包著。阪垣很熟悉,這是給戰死的官兵舉行“升天”儀式。這些矮墩墩的青年人,大都是昨天天黑時被中國軍隊的大炮、大刀轟死、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