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林礦長在宣布綜采隊班子後的第三天,就召開了全麵進軍東翼的技術分析動員會,他說,開采東翼的方案經過專家反複論證是準確可行的,而擺在我們麵前有兩大技術難題,一是要過古河床150米大斷層,平均落差在20米以上,這麼大的斷層,蘇聯專家五十年代設計時就有考慮,說:憑世界煤炭生產水平,要不打新井,穿越巷道過斷層,最少在半個世紀以後的科技發展水平到一定程度再做結論,已經半個世紀了,憑現在的科技和技術力量,我們完全有能力、有信心攻破難關,讓外國專家的預言變成現實。章礦長說:外國專家沒有預料到的難度是穿越河床斷層後緊接著過金水溝煤礦已經形成工作麵80米的過渡帶,然後進入已經關閉小煤窯300米的采空區進入東翼采區,工程量之大、技術難度之高,不亞於我國正在建設的海底隧道。預計工期是一年零三個月,其中有三項世界領先的科研創新紀錄等待我們刷新。
章礦長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闡述了進軍東翼的重要性,進軍東翼已經是全礦、全局矚目的重點工程,礦上成立了以章林礦長為組長的進軍東翼領導小組,聘請了省煤炭科研院所和煤炭大專院校的專家常駐礦區,做專家論證、技術分析。我作為進軍東翼領導小組的副組長,在礦辦公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僅待了五天,就利用周末悄悄地將鋪蓋卷又搬回到綜采隊值班室隔壁的小房子,自己在這裏住了十五年時間,聽不到零點工人開班前會班長安排工作的訓斥聲,聽不到淩晨五點鍾礦調度室彙報夜班井下生產情況的電話,著實還睡不著覺,東翼重大工程的擔子一大部分落在了自己肩上,隻有在現場指揮,心裏才能踏實。
綜采隊在新任隊長侯誌均、書記馬建軍的帶領下,迅速投入工作狀態,麵對東翼這麼複雜的地質構造,侯誌均隊長沒有任何畏懼,隻是喜悅和激動,作為年輕的煤二代,他身上似乎感覺不到有絲毫的壓力。他召開全隊進軍東翼動員大會,沒有多少高談闊論,沒有任何政治口號,通過他對穿越300米複雜地質帶情況的掌握,確定每一個時間段的工作量,把人員打亂重新分工,把人的潛力發揮到極致。采用綜掘機第一班就向東翼方向推進了120米,實現了開門紅,一鼓作氣,半個月時間已經進入古河床最複雜的地質帶,20米落差的大斷層,頂板像下大暴雨一樣奔流而下,作業的視線不足一米,侯誌均帶領工人通過挖排水溝,快速混凝土加固,苦戰了三天三夜,終於堵住了出水口,再苦戰一個月後,穿越了含水層,繼續掘進了四天四夜後進入了采空區域,侯誌均讓綜掘機停了下來,不再往前打。他把探水的風鑽上1.8米的長鑽杆換成2.4米的,抱著風鑽往裏穿。當斜穿第三鑽的時候,鑽杆打入一半後噗的一聲陷進去,大量湧水衝出了一個盆口大的窟窿,瞬間越過綜掘機。侯誌均大喊一聲,快速撤離,幸虧采取探眼的預防措施,未采納專家推斷河床水已經釋放,不會有太大流沙出現,采取綜掘機強勢推進的方案,避免了一場特大人身傷亡事故。
釋放出來的是老窯積水,一個星期的強排,湧水量已經減少到可控製的範圍以內,摸清了地質構造,排除了安全隱患,掘進機開足馬力推進,順利地穿過了流沙層,進入金水溝煤礦的工作麵區域。專家方案是金水溝采麵已經形成一年多了,而且右側是古河床大斷層,不管是從地質因素和人為形成工作麵對頂板的影響程度判斷,隻能從煤層裏麵掘進巷道,兩邊有煤柱支撐,最為安全可靠。而章林礦長代表礦方的意見是借用對方已經成型的巷道向斷層的方向往下掘進,再延伸三米,利用斷層的穩定性,將巷道延伸到下一個采空區,可以節省資金,不破壞對方工作麵的完整性。但是,要承擔斷層地質結構不穩定性的安全風險。兩種方案在確定不下的情況下,我和侯誌均結合井下的具體情況分析,認為穿越大斷層水大、流沙、頂板破碎是過古河床特殊的地質條件形成的,既然是斷層,相對石頭都比較堅硬,不然形不成斷層,而且從穿過後斷層麵的程度看,斷層走向岩石比較穩定,沿對方已經形成的巷道掘進經濟可靠,節省時間。在和對方協商的方案確定會上,經過兩天時間的激烈爭論,最終確定順延斷層開拓80米巷道。
通過三個月的施工,證明方案是可行的,和預算相比,節省資金800萬元,保護了金水溝煤礦工作麵的完整性。掘進穿越了三方麵的險灘,再穿越300米的小煤窯采空區那就不成問題了,采取強支護、慢開拓的方式,從小煤窯未采的保護煤柱中穿越,而且回收了小煤窯浪費掉的資源,取得了很好的經濟效益。
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內,300米采空區的巷道順利貫通,進軍東翼的計劃提前兩個月實現。
竣工的那一天,全礦上下歡欣鼓舞,氣氛熱鬧得像過年。大家都在期盼的這一刻終於提前來到了,誰不歡呼,誰不高興?礦嫂們已經在工業廣場等候了好幾個小時,她們把井口圍個水泄不通,當侯誌均和馬建軍帶領最後一班兄弟們走出罐籠時,整個工業廣場沸騰了,人們把鮮花、彩帶、各種水果一齊送給辛勤奮鬥了一年零兩個月的英雄們,許多老礦工也趕來分享成功後的幸福喜悅,仿佛回到了當年他們為祖國多出煤炭、被煤炭部授予功勳區隊的感人場麵中。老礦工從新一代煤炭人的身上看到了鼇北未來的希望。
站在歡迎人群隊伍旁邊火車道上的肖偉光書記和幾位礦領導一言不發,目光始終投向歡樂的人群,表情上反映出他們內心的無比喜悅。當歡慶的人群把隊長侯誌均、書記馬建軍抬起來拋得老高時,站在很遠很遠高台上的侯文江老書記看到兒子的影子,激動得眼淚像泉水一樣唰唰地往下流,他怎能不激動,為了祖國的煤炭事業,鼇北煤炭人不知道奉獻出了多少鮮血和生命的代價,才換來今天美好的幸福生活,培養了一代一代鼇北煤礦人。他在為兒子流驕傲的淚水,為像馬建軍犧牲的父親馬俊山流緬懷的淚水。此時,一列裝滿煤炭的火車從選煤樓下拉著長鳴,緩緩地開出礦區,駛向遠方,它把新一代鼇北人用汗水和智慧創造的勞動成果,運往大江南北,給千家萬戶的人送去了光明、溫暖,這是一代一代鼇北人永恒追求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