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雲:「李善注《文選》,其中多有《韓詩章句》,常欲寫出。」方子。○愚按:先生有意寫出《韓詩章句》,前宋景定間,浚儀王應麟伯厚本先生意,於《文選注》及傳記、《說文》《爾雅》等書,凡所述齊、魯、韓三家詩,皆萃為一編,名曰《詩考》,今附見於《集傳》之後,以廣先生之意雲。
○《漢書》傳訓皆與經別行,三傳之文不與經連,故石經書《公羊傳》者皆無經文。《藝文誌》:《毛詩經》二十九卷,《毛詩傳》三十卷[1]。是毛為詁訓[2],亦不與經連。馬融為《周禮注》乃雲欲省學者兩讀,故具載本文。然則後漢以來,始就經為注。未審此《詩》引《傳》附經是誰為之[3],其《毛詩》二十九卷不知併何卷也[4]。
○恭父問:「《詩》章起於誰?」曰:「有『故言』者,是指毛公,無『故言』者,皆是鄭康成。」賀孫。○愚按:如古注《關雎》篇末雲:「《關雎》五章,章四句。故言三章,一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注「五章」,鄭所分,「故言」以下是毛公本意是也。
○歐陽文忠公有《詩本義》二十餘篇,煞說得有好處。愚按:歐公《本義》十四卷,通計一百二十篇,僴錄「二十」字恐誤。有《詩本末論》[5],又有論雲何者為詩之本、何者為詩之末。詩之本不可不理會,詩之末不理會得也無妨。其論尤好。近世自集注文字出,此等文字都不見有了,也害事。僴。
○因言歐陽永叔《本義》,即曰:「理義大本復明於世,故自周、程,然先此諸儒亦多有助。舊來儒者不越注疏而已。至永叔、原父、孫明復諸公,始出議論[6]。此是運數將好[7],理義漸欲復明於世故也。」又曰:「《本義》中辨毛、鄭處,文辭舒緩,而其說直到底,不可移易。」。
○龜山說《關雎》意亦好[8],然終是說死了,便詩眼不活。伯豐[9]。
○蘇子由《詩解》好處多。木之。 又曰:「蘇《詩說》疏放[10],覺得好。」振。
○東萊《詩記》卻編得仔細,隻是大本已失了,更說甚麼?向嘗與論此[11],如《清人》《載馳》一二詩可信。渠卻雲:「安得許多文字證據?」某雲:「無證而可疑者,隻當闕之,不可據《序》作證。」渠又雲:「隻此《序》便是證。」某因雲:「今人不以《詩》說《詩》,卻以《序》解《詩》,是以委曲牽合,必欲如序者之意,寧失詩人本意不恤也。此是序者大害處。」賀孫。○愚謂以《序》解《詩》猶可,今看得來反成以《詩》解《序》也。
○東萊專信《小序》[12],不免牽合。東萊凡百長厚,不肯非毀前輩,要出脫回護,不知道隻為得箇解詩人[13],卻不曾為得聖人本意。是便道是,不是便道不是,方得。浩。又曰:「東萊黨得《小序》不好,使人看著轉可惡。」 振。
○永嘉之學 陳君舉 隻是要立新巧之說[14],少間指摘東西,湊零碎,便立說去。縱說得是,也隻無益,莫道又未是。 木之。
○某向作《詩解》[15],文字初用《小序》,至解不行處,亦曲為之說。後來覺得不安,第二次解者,雖存《小序》[16],間為辨破[17],然終是不見詩人本意。後來方知隻盡去《小序》,便自可通。於是盡滌舊說,詩意方活。伯豐。 又曰:「某二十歲時讀《詩》,便覺《小序》無意義。到三十歲斷然知《小序》出於漢儒所作,謬戾不可勝言[18]。東萊不合隻因《序》講解。嘗與言之,終不肯信從。某因作《詩傳》,遂成《詩序辨說》一冊[19],其他謬戾,辨之頗詳。」方子[20]。
○《詩傳》中或雲「姑從」、或雲「且從其說」之類,皆未有所考,不免且用其說。銖[21]。
○《詩》音韻是自然如此,這箇與天通。古人音韻寬,後人分得密後,隔開了。方子。
○因說葉韻曰:「此有文有字。文是形,字是聲,文如從水、從金、從木、從日、從月之類,字是皮、可、工、奚之類,如鄭漁仲雲[22]:『文,眼學也;字,耳學也。』蓋以形聲別之。」時舉。
○或問:「吳才老《葉韻》何據?」曰:「他皆有據。泉州有其書,每一字多者引十餘證,少者亦兩三證。他說元初更多,後刪去,姑存此耳。然亦有推不去者,某煞尋得,當時不曾記,今皆忘之矣。因言《商頌》『下民有嚴』葉『不敢迨遑』。吳氏音嚴字為莊字,雲避漢諱,卻無道理。某後讀《楚辭·天問》,見嚴字乃押從莊字、剛字、方字去,乃知是葉韻,嚴讀作昂也。又此間鄉音,嚴作戶剛反,又知嚴字與皇字葉。《天問》才老豈不讀?往往偶然失之。又如《常棣》「外禦其務」葉「烝也無戎」[23],吳氏復疑「務」當作「蒙」[24],以葉「戎」字。某卻疑古人訓戎為汝,如「以佐戎辟」、「戎雖小子」,則戎、汝音或通。後來讀《常武》詩有「南仲太祖,太師皇父。整我六師,以修我戎」,則葉音「汝」明矣。 義剛、廣。
○《葉韻》乃吳才老所作,某又續添之[25]。晦[26]。 看詩須並葉韻讀,便見得他語自齊整。又更略知葉韻所由來,甚善。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