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3�Ek既然已經決定,就應該選擇勇敢前行。雖然戒緣師叔並沒有給釋然過多的指引,但釋然已然在開始學著去放下心中的症結。雖然已經過了成人禮,但釋然畢竟還是個孩子,悲傷總不會長久地在心中占據。哪怕隻是一縷明媚的陽光,也足以讓他在黑暗中找得到歡笑的理由。
“師叔啊,你說我怎麼就從來沒有發現山下的花朵開得這麼好看!”釋然蹲在一朵野花前麵使勁嗅了嗅鼻子,仰起頭問身後的戒緣師叔。
戒緣師叔的回答有沒好氣,他回答說:“那是你從來都沒有下過山。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你將要見到的風景也多著呢,哪一樁不勝過眼前這朵不起眼的小黃花!”
釋然顧不得這許多,對他來說,現在的好心情最難得了。以後會遇到什麼事情反正他現在也想象不到,那就索性不去想,聞一聞花香,曬一曬陽光,雖然路上辛苦一點,最重要的是心裏快樂。現在的釋然就像是一隻剛剛從籠子裏放出來的小鳥一樣,對身邊的一切都感到無比新奇。他一心隻想著盡可能多地去感受身邊存在的一切,哪怕是自己曾經司空見慣的風景,現在也都充滿了新的意義。
戒緣師叔也不去搭理釋然的興奮之情,他自顧自地走路,不時提醒一下釋然要注意安全,山路不好走,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斷崖或者碎石。看到釋然也並不太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他幹脆就不再去操心。於是,自顧自地掏出幹糧邊走邊吃,填飽了肚子才會更有力氣趕路。戒緣師叔多年的雲遊生涯累積下來的豐沛經驗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小沙彌隻不過是被幸運之手攙扶了一把,等待他的雖然有太多苦難,同時伴隨而來的,更有無邊的驚喜。但願命運會一直都在眷顧這個不經世事的孩子,還給他一個值得期待的未來。戒緣師叔此時心中閃過的這些念想,是他對釋然最真誠的祝願。
“師叔師叔,你看!”釋然忽然指著半山腰出的一塊巨石,驚訝地叫了起來。
戒緣師叔順著釋然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那懸崖峭壁上孤零零地長出了一支花苞,迎著料峭春寒,隻待陽光拂過的時候綻放出五彩。
“師叔,你說它是怎樣長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方去的?”釋然撓了撓腦袋問。
“這樣的可能性太多了。”戒緣師叔回答說,“也許是其他地方鮮花的種子被某種鳥兒不經意間帶到了這裏,也許是山上的花籽被風吹落,也許……”戒緣師叔絞盡腦汁想要給出無數種可能的答案。他瞟了一眼釋然,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正崇拜著自己的博學,卻發現釋然隻一心觀望著那朵雖然身處危地但卻並不新奇的花朵,發呆到幾近癡迷。“釋然?”戒緣師叔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釋然緩緩轉過身來,仿佛剛從一場奇幻旅程中驚醒。“師叔,你說它孤單嗎?”釋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孤單?”戒緣師叔一下子被問住了,他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詞彙背後的意義,他更想不到一朵花竟然也會有孤單的時候。行走江湖數十年,戒緣師叔身邊的人們來了又去,他見證了太多的分分合合,也早就把孤單的解釋忘記在身後了。在戒緣師叔的記憶中,他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闖天下,是不是曾經孤單過,他從來都不會主動去思考這樣毫無意義的問題。或者,隻是不願意去麵對某一種結果。
釋然癡癡地笑了兩聲,自言自語說:“我想它大概不孤單吧,能在這塊懸崖上看風景,一定是它自己的選擇,鳥兒或者風兒可以把它帶到任何地方,而它又為什麼偏偏選擇在這裏停留呢?”
釋然說完,手腳並用地試圖往這塊巨石上麵爬,戒緣師叔馬上阻止了他這一莽撞的行為。“你這孩子,你看不到腳下有多危險嗎?你要去做什麼?”
這一句責備,讓釋然稍稍恢複了一些理智。他轉過身,收起了剛才的癡狂,麵色凝重地對戒緣師叔說:“我隻是想……想走近一點去看看。我想,我想也許我就是那朵花。”
戒緣師叔完全被釋然給說懵了,他狐疑地摸了摸釋然的額頭,並不發燙,可為什麼這個孩子從下了張大爺的船後就一直呈現著一種不同的狀態呢?
釋然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解答戒緣師叔的疑慮,他說:“我知道,長在孤零零的懸崖上一定很艱難,想要說話的時候都沒有人陪。但它肯定也是快樂的,因為沒有其他花朵能看到它看到的風景。有些路,如果不去走,就一定不會知道哪裏的風景到底有多麼美好。是不是,師叔?”
戒緣師叔被這個小毛孩兒說出來的大道理震驚了,他一直把釋然當成是不通世事的孩子,卻不曾想到他竟然也能悟到這麼深奧的哲理,不禁在心中暗暗挑起了大拇指。“但是也有可能是很壞的風景。”戒緣師叔故意說。
釋然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像是根本就沒有把戒緣師叔的話放在心上。“很好或者很壞,都是自己的選擇,都是命運!”說完,釋然撿起地上的包袱,沒等戒緣師叔回話,就邁開大步向著前路走去。
那朵小花依然在等待著春風拂麵,好還給自己一場最燦爛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