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然從來不知道戒緣師叔還有做媒婆的潛質。從李木工家辭別後,戒緣師叔就再沒有針對之前答應人家的事情說過一句話,反而釋然心中有一千個解不開的疑問。戒緣師叔為什麼會主動要去幫助對方解決男女婚事問題?看戒緣師叔說話的口氣,似乎他早已經胸有成竹了,難道這其中還另有玄機?釋然張張口想要問個明白,卻發現戒緣師叔根本就沒有想要講述的意思,不得已他也隻能把這些疑問暫時憋在心裏麵。

兩人剛繞出一座山,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釋然回望背後的夕陽,正在被群山一點點吞噬;再抬眼向前麵望去,依舊和來時一樣,有層層迭迭的群山環繞,腳下的路蜿蜒遠去,看不到盡頭。

“師叔,我們還要走多遠,才能走出去?”釋然略帶撒嬌的口氣問。

戒緣師叔聽了這個問題,似乎有些不名所以。“走出去?走到哪裏?”

釋然善意地提醒他:“師叔你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去雲遊闖天下嗎?不走出這片群山怎麼算是雲遊呢?”

戒緣師叔停下來,也學著釋然剛才的樣子前後看了看,突然說:“山?我怎麼看不見山?”

這一下更把釋然給說胡塗了,他們正在走的明明就是山路,怎麼可能看不見山呢?釋然突然感覺到自己像是被戒緣師叔戲弄了,不覺心中有些氣不過。他想,既然你說你看不見山,那我就非要刨根問底探個究竟。釋然拉著戒緣師叔的手,奮力登上旁邊的一塊大石頭,指著太陽正在落下的地方問:“師叔,你說你看不見山,那正在落下去的太陽是被什麼遮擋住了?”

“青山翠柏。”戒緣師叔慢慢地說出了四個字,貌似已經把自己剛才的回答拋諸於腦後了。

“那你還說看不見山。”釋然撅著嘴嘟囔了一句。

“看見看不見又能怎樣?”戒緣師叔反問了一句,“你看見了山,山也不會因為你的著急行路而減少;你看不見山,山也不會因為你的視而不見而增大。其實,看見看不見,都不是在眼中,而是在心裏。你隻是平平常常地走路,山隻是安安靜靜地存在,太陽每天都照常升起,樹木每天都一樣生長,你看見或者看不見,又能改變什麼?”

聽了戒緣師叔這一番提問,釋然頓時語塞。他眨巴眨巴眼睛,想說點什麼給自己辯解,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

戒緣師叔繼續說:“釋然,在這漫山遍野,中告訴我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釋然抬頭四望,依舊隻是看不到沒有邊際的群山環抱,而且天色越來越暗,空氣的溫度也開始驟降下來。釋然伸手把身上的衣服使勁裹了裹說:“我隻是感到冷,師叔,我們今天晚上在哪裏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