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時候,把釋然推下石頭的光頭對旁邊的長頭發男人低聲說:“大哥,今天真是倒黴,怎麼碰上了兩個禿頭!”

長頭發一手拿著火把,一手用刀刃在這兩位出家人的包袱中翻找著,發現隻有幾件換洗的衣物以及隨身攜帶的幹糧後,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向光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前去問個究竟。

釋然心中有一百個不相信,但眼前的事實分明說明他們兩人遇上了傳說中的強盜。其實在寺院的時候,他早就聽說山中偶有不太平的事情發生,但看到小鎮上從來沒有出現過被搶被盜的事情,所以他從來就沒有把這樣的故事放在心上。如今真的遇到了劫匪,釋然完全懵了,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戒緣師叔把早已經嚇得不知所以的釋然拉到自己身後,上前打了一聲佛號,說:“兩位施主,大家都是為了一口飯食奔波勞碌,你們有你們的難處,貧僧也有貧僧的難處,相互給予方便,便是無量功德。阿彌陀佛。”

“哎呀,老子沒有拿到你一分錢,你這個老和尚反倒來給我講起大道理了。你的大道理能讓我一家老小填飽肚子?”光頭咧著嘴問,言語中多是不敬之詞。

戒緣師叔倒也不生氣。其實以他的功夫,對付這兩個小毛賊綽綽有餘,但戒緣師叔卻根本就沒有要動手的打算。“貧僧二人出行,也並無多餘錢財,所帶之物你們也都看到了。如果二位一家老小還沒有填飽肚子,那些幹糧可隨意取走。想要再多,恐怕我們二人也都無能為力了。”

“哎呀呀,越說你越上勁了。”說著話,光頭就走上前來似乎想要動手。

正在這時,一直在一旁觀看的長頭發卻拉住了光頭。他搖了搖頭,示意光頭不要衝動。長頭發走上前,對著戒緣師叔抱拳說:“這位師父,今天多有得罪,日後後悔有期。”說完,就拉著光頭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整件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釋然還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切已經歸於風平浪靜。待到好一會兒,他才平複了心緒,卻恍然大悟般想起了戒緣師叔是會武功的,於是便反問戒緣師叔為什麼不用武力把這兩個強盜打倒,也算是為附近山民除了一害。

戒緣師叔又緩緩地躺下,看了一眼還在閃閃發亮的北極星,說:“北極星不滅,人們也就不會丟了方向。北極星不屬於世間任何一物,卻可以為世間所有的生靈照亮前行之路。佛法不殺眾生,卻給了世人生活的方向。釋然,你且記住,凡事不可太盡,修行之事本是為了給世間事指引一條生路,這對你我,對那兩個人,都是一樣。法在人間,不是屬於你和我,是需要給所有人以慈悲和普度。今日之事,就此忘了吧。”

“法在人間,給所有人以慈悲和普度。”釋然呢喃著重複了一遍師叔的話,抬眼去看天邊的北極星,它正隨著東方的魚肚白而漸漸隱去。釋然知道,隱去並不代表消失,即使看不到,也總是在心中記得那顆一直在指引著前行方向的星辰,在最需要的時候它必定會出現在北方的天空中,出現在自己修行路上的一片佛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