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夜間的蟲鳴,釋然有些睡不著,雖然這一天的行程令身體極為疲憊,這荒郊野外自然比不上寺院的床鋪舒服,可釋然此時竟然覺得無比放鬆。他本想轉身去和戒緣師叔多聊一聊,誰知戒緣師叔正在望著滿天繁星,一語不發。
“師叔,你在看什麼?”釋然翻了個身,平躺在石頭上,因為白天太陽的照射,那青石板還保留有陽光的溫度,這讓釋然從身體一直溫暖到心裏麵。
“釋然,你能找得到北極星嗎?”良久之後,戒緣師叔才幽幽地傳來這麼一句回答。
在寺裏的時候,師父曾經教過釋然如何通過北極星來辨別方向。聽戒緣師叔這麼一問,釋然也來了興趣,他幹脆坐了起來,抬頭四望,很容易就找到了天上如同一把勺子形狀的北鬥七星,然後又順著勺柄的方向一看望下去,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有一顆星星發著極亮的光。有那麼一刻,釋然忽然覺得悲從中來,他不理解這顆北極星存在的意義到底是為何。如果一顆星星始終是這般孤獨地照亮著人們的方向,又有誰會來感謝它曾為這個世界作出的奉獻?
“釋然,你知道北極星存在多少年了嗎?”戒緣師叔這句問話的背後藏著許多神秘的味道。
釋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自從他認識北鬥星開始,這顆星星就一直閃耀在天空的一角。釋然知道,它實際存在的時間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他不知道的是,戒緣師叔如此一問的用意何在。
“你一定會回答我說有成千上萬年。”戒緣師叔沒有等釋然給出答案,自己反倒主動替釋然打了一個圓場。“可是釋然你知道嗎,星星的光傳到地球或許需要幾年的時間,你現在看到的它們,隻不過是以前的影子。真正的現在,又在何處?世間萬法,本來不動不搖,真正可以稱之為修行的事情,隻有‘現在’二字。”說到這裏,戒緣師叔頓了頓,似乎在等待釋然的反應。看到釋然一直在認真聽自己講時,戒嚴師叔就繼續把剛才的話接了下去,“釋然,這整整一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可能是你在寺院中一輩子都看不到的事情。我們接下來的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遇到的事情也會很多很多。師叔我今天也給你講了不少道理,我並不求你能夠在一瞬間頓悟所有,隻希望能在當下能夠明白當下的修行。我說這些,你懂我的意思嗎?”
其實釋然並非不懂,隻是人世間的所有道理都不隻是讓人去體悟的,而是需要在體悟之後去身體力行的,這才是真正難的事情。
釋然指了指天上的北鬥星,略帶深情地說:“師叔,你看到它的寂寞了嗎?”
戒緣師叔抬頭看了看,笑著在釋然肩膀上拍了一下,隨後就躺下睡覺了。隻留下釋然還在睜大著眼睛看那一閃一閃的星星,漸漸迷失在自己的思緒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釋然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正在他剛要睜開眼睛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被人一下子從石頭上給踢了下來。釋然一個激靈從睡意中清醒過來,卻發現戒緣師叔和自己一樣也慌亂,卻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惟獨見兩個麵相凶惡的人,手持長刀正惡狠狠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