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然緩緩地站起身,念了聲佛號,說:“這位施主,貧僧在這裏打坐參禪,你還是不要打擾我為好。你有你的歸處,我有我的去路,各走各路,皆是緣分。”

誰知聽完了釋然的話,老漢卻哈哈大笑起來。“我說小和尚,沒有看出來你年紀輕輕,說話卻也這麼難懂。是誰教你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來問你,你參禪參什麼呢?你念的佛又在哪裏呢?”

釋然低頭,也不想和這樣無理的人糾纏。他拿起自己的行李就要離開,誰知卻被老漢一把拉住了。他從來還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不講理的人,不但說話粗魯,而且還對出家人動手動腳。釋然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火氣,怒斥道:“我說你這老漢,我好好坐我的禪,你好好走你的路,我們互不相幹,你何必非要糾纏著我不放?”

沒想到,釋然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惹出了老漢一汪眼淚。釋然一時間竟也慌了神。

老漢倒也不需要釋然做什麼,他顧不得地上是不是幹淨,自己背靠著石頭坐了下來,哭訴說:“小師父啊,你可知道,我曾經也有個孩子,如果他還在世的話,差不多也是你這個年紀了。”

釋然聽出了老漢話中的意思,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隻得默默地在一邊坐下,等老漢把自己的故事說完。

“自從我把孩子弄丟後,老婆一氣之下也遠走他鄉,剩下我一個老漢孤獨終老。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說完這話,老漢就把自己的頭使勁磕向了石頭。

釋然忙伸手製止了老漢的行為。他勸解對方,說:“老人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一定還放不下。可不論怎麼樣,自己的生活還是要繼續。你把腦袋磕碎在這塊石頭上,也不能彌補心中的遺憾。這樣做又何必呢!你可曾去找過你那丟失的孩子?”

老漢搖了搖頭,對釋然的問題不置可否。

“老人家,你且聽我說。”釋然表現出了難得的耐心,“我也在尋找,尋找我曾經丟失的東西。或許我這一輩子都找不到結果,但是如果我不去努力,就永遠都是遺憾。我也不求什麼結果,隻要我還在努力去尋找,這一生過得就尚有意義。不論是誰,都不應該放棄。老人家,你可知道,你放棄不隻是自己的親人,更是你自己這一輩子。”

老人抬頭看了看釋然,仿佛在他那尚未成熟的臉龐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影子。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下子把釋然抱在懷中大哭起來。釋然本想掙紮,卻突然從老人家的懷抱中感受到了如父親般的溫暖。他緩緩地放鬆了姿態,任憑這樣的溫情在兩個陌生人之間蔓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