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睡的人受不了被人攪擾,就像酣醉的人經受不住別人的無端挑釁一樣,會產生連罵帶夷其宗族的衝動的。以前的時候,老爹就樂於此舉,經常毀我於黃粱美夢,我自忖功力不敵,欲戰不能,而且不幸的是老頭子的宗族就是我的宗族,於是每每悻悻作罷。而今天郝華居然也活的膩歪,膽敢在我最具殺傷力的時候攪擾我。平時在學校裏我忍辱負重也就算了,怎麼能在家門口還受她欺負!太無視王法了,沒這麼逼人家替天行道的!
其實那破小靈通也是早該扔了,因為振動勁小,振鈴聲小,好歹能發發短信,信號還總不好。而這回它發邪了,突發奇“響”,聲如洪鍾,一聲響似一聲,讓人不勝心煩。我掛了機,沒想到那邊又打了回來,我終於無法安眠,於是打開電話便沒好聲氣道:
你吃錯藥啦?這麼早搶去看日出啊!那邊半天沒有回音,想說兩句不堪忍聞的話聊發狂妄一回的那邊突然就掛機了。看來大家早起的心情都不太好。
就在我像烈士一樣莊嚴地倒向床上準備接著魂飛天外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這些日子以來總無端疲憊,因此上學就總是遲到。為此老爺子總會大清早的破壞家庭和睦氣氛闖進我的臥室按時揪我的耳朵。我因受不了老爺子的暴力行徑,就請求郝華同學每早打電話喊我起床,給我溫柔提示。當然天下沒有白蹭的飯,我被迫答應每天接她上學,成全她的惰性。
不及多想趕緊起床。最後沒洗臉沒刷牙沒上廁所蹬上褲子奔向門口急急如律令。一想到要浪費口舌跟她解釋,我忍住上廁所的衝動強喝了兩杯水。到門口的時候又想到這廝不是那乖角兒,難免得多廢口水吵一場架,於是又回去強喝了第三杯水。結果就在喝水的時候老爺子惺忪著一雙眼杵在我臥室的門口錯愕的看著我,我立正敬禮,表達了問候,然後轉身衝出門口,義無返顧,箭步如梭。
我到她家門口的時候,她居然還沒有下樓。而我終於等的不耐煩,我是帶著滿滿歉意而來的,沒想到收獲了一腔怒意,肚子楞是沒有給空出地方來。就在我認為她可能已經賭氣自己先走了的時候,她下來了。那邋遢樣比我還狼狽。不兩年就該成年了,還這麼不修邊幅,這樣的女孩,注定一輩子討不到男孩子的歡心。我盯著她伺機將我一路編織的美麗謊言繪聲繪色煞有介事地講給她,希望她不要因為早上的事而生氣,但她一直都不拿正眼看我,隻是紅紅著一雙眼學方亞男惹我放大慚愧。氣氛太嚴肅,我識相不多嘴。
路上的時候,我試探性的講了一個笑話,聽到後麵一個笑聲回應後我開始向她致謙跟她講那動聽的謊言。一路上滔滔不絕唾液橫飛翻江倒海天昏地暗之後,我終於如釋重負——早上那兩杯白開水總算沒有白喝,總算是吐幹淨了。同時也喜出望外,隻是用了一路的口水便湮沒了一場戰爭。可這樣的喜出望外讓我對那第三杯水格外的痛心疾首,因為那強忍如廁的衝動強喝的第三杯算是白灌了。
然後的發現另我更加的痛心疾首——郝華居然靠著我的後背昏昏入睡了!這意味著,我沒洗臉沒刷牙沒上廁所忍如廁喝的那三杯水都白喝了!
風塵仆仆的結果,和那姍姍而來的舌戰,是雙雙遲到。
在我匆匆解決掉私人問題後,又匆匆拉著郝華往教室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