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皺眉,似是不屑地反問:“殺掉馬勒,就能解決此事?”
“當然。”來人理所當然道,“主子安排這次搶劫,目的就是要削減馬勒的議和之功,若是能在此事的基礎上,在梁國皇帝與我國國主心中留下疑慮,更好不過。梁國皇帝疑心是梁國臣子所為,便是影響了他們君臣之間的信任,若是疑心我國的人馬所為,那對於此番議和就會有疑慮,即使議和成功,疑慮的種子埋下了,還怕等不到它發芽的那天嗎?”
“有些道理。”費章停頓片刻,道,“隻是這與殺馬勒有何關係?”
“殺掉馬勒,議和必定失敗,繼位者隻剩下了主子,一舉兩得。”
費章冷笑,“你就不怕國主疑心那位?”
來人心有成竹道:“國主年邁,膝下隻有三位皇子,二皇子纏綿病榻數年,無子無女,三皇子客死他鄉,即使疑心此事乃主子所為,為免大權旁落,也不會對主子動手。”
“那你打算向那位秉明計劃再動手,還是先斬後奏?”
“大將軍以為呢?”
“本將軍以為……這樣最為妥當。”費章說著做了個砍首的手勢,“梁國的審訊官隻有七天查案時間,今天是第五天。無論如何,他都會在後天結案,結了案,使團一定會盡快動身離開鶴城,到時再想動手,麻煩不說,也難再將罪名推給搶劫使團的人。”
“英雄所見略同,卑職也這麼以為。”
“不過,刑風的人遍布摘星樓,單憑你我,怕是很難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馬勒。”
來人嗤笑一聲,道:“大將軍,摘星樓內的人殺不死,難道外麵的人還殺不掉嗎?”
費章聞言冷哼一聲,“你既然有了計策,還不趕快說來聽聽,賣什麼關子?”
來人不再言語,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小心翼翼地放在費章旁邊的桌子上。
“此乃毒頭草所製,無色無味,見血封喉。”
費章冷冷地盯著他,“你打算要本將軍親自動手?”
來人道:“卑職倒是想親手為主子掃平一切障礙,隻是,眼下除了大將軍,無人能接近馬勒。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您曾當著馬勒的麵擊退了眾多襲擊者,保護了他的安全,馬勒肯定十分信任您。”
“你少在這裏威脅本將軍!”費章怒道,“本將軍保護三皇子,乃是國主所命,本將軍自然要向國主盡忠。再說了,那位也不曾向本將軍提過要馬勒的命,萬一有人趁機渾水摸魚,壞了那位的大事,本將軍可是難辭其咎。”
來人見費章動怒,打了個哈哈,道:“那大將軍可是應下了?”
費章拿起紙包掂了掂,“此事不難,不過,你得留下個憑證。”
“什麼憑證?”
“哼,殺死馬勒乃是你的主意,本將軍不過是奉命行事,你立個字據,本將軍明天就讓馬勒去見閻王。”
來人聽出了費章的言外之意:若是事成,你我都有功,若是事敗,是你假傳命令,害我上當,才犯下大錯,主要責任你來承擔。
欲成大事,必受其重,來人二話不說應下來。
費章立即命人準備文房四寶。
來人提筆便寫,先向主子秉明忠心,隨後將同費章說過的殺馬勒的好處逐條列上,最後點題,若是事情敗露,一力承擔。
費章叫了聲好,將憑據收好之後,笑道:“還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來人正沉浸在大事將成的喜悅中,隨口答道:“卑職萬一。”答完意識到費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叫什麼?
他頓時一愣,下意識看向費章。
隻見費大將軍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萬一隻覺涼氣從腳下升騰而起,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站在麵前的不是普通的大臣,而是在戰場上拚殺幾十年,踩著無數人的累累白骨爬上來的羅烈國第一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