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勒頓時怒火中燒,可當他的眼睛落在那頁寫滿了殺掉他有多少好處的證據上時,怒火衰減了下去,隻餘苦澀與無奈在心口縈繞不去。
良久,馬勒低聲道:“他怎麼跟你們說的?”
刑風想了一下,才明白馬勒問的是南子琪,答道:“在我去看望您的那天,子琪大人問了我一個問題,如何才能治好一個裝病的人。”
馬勒的眼皮顫了顫,他再度看向那張證據。
這張證據就是答案。
院子裏,茹巧巧見馬勒始終沒出來,扯了扯魏書寒的衣袖,輕聲問:“要是馬勒還是不肯揭發大皇子怎麼辦?”
“他不會的。”魏書寒答道。
“為什麼?”茹巧巧好奇道,“你之前不是說,馬勒一心隻為求和,要是他怕揭發了大皇子之後,咱們不跟他議和了怎麼辦?”
“不會。”魏書寒耐心道,“我們同羅烈國議和,要的不是一年兩年的安寧,是幾十年乃至百年的和平。羅烈國現在的國主撐不了幾年了,有可能繼承王位的隻有馬勒和馬戈,馬戈向來主戰,為了王位不惜破壞議和大事,現在更是連兄弟的命都不顧了,若是他當了羅烈國的王,開戰是早晚的事。若是如此,今天這和,議與不議也沒什麼區別。”
茹巧巧這才明白,“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帶話給南子琪讓他務必保證馬勒來遊湖的時候,南子琪答應得這麼痛快。”
魏書寒歎道:“羅烈國能有南子琪這樣的臣子,真不知是幸事還是壞事啊。”
“這話怎麼說?”茹巧巧道,“臣子不是越聰明越好嗎?”
“臣子當然是越聰明越好,隻是——”
隻是當臣子比國主還聰明的時候,就危險了。
看著茹巧巧寫滿求知欲的臉龐,魏書寒的話戛然而止。
有些事,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免得她又胡亂聯想。
奈何茹巧巧還在追問,“隻是什麼?”
魏書寒道:“隻是他再聰明,也是羅烈國的臣子,對我大梁而言,當然不好了。”
“也對哦。”茹巧巧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魏書寒生怕她通過這事思考到魏公府的安危上,再把聖女的事情提上日程,有意擾亂她的思緒,道:“想什麼呢?”
“我在想,南子琪很聰明,知道議和對他們有好處,才會這麼支持馬勒,這正好遂了我們的意。要是遇到個笨的……”茹巧巧意有所指地往癱坐在地上失了神的萬一努努嘴,“非得開戰不可,那對我們也沒好處。從現在來看,南子琪越聰明,對咱們大梁越有好處,所以你不用擔心啦。”
言罷,還煞有其事地拍了拍魏書寒的肩膀。
魏書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茹巧巧這是在安慰自己,一時哭笑不得。
罷了罷了,隻要她不再想著去羅烈國當聖女就好了。
這時,謝任之撥開眾將士找了過來。
“師父!”茹巧巧先撲了過去,驚歎道,“你的演技真是太棒了!”
謝任之微笑著揉了揉茹巧巧的頭發,而後對魏書寒道:“魏公子,他想跟你談一談。”
他,自然指的是馬勒。
該來的總會來,魏書寒點點頭,指著萬一對阿二道:“守好這個人。”
“是。”
茹巧巧抓住魏書寒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謝任之皺眉,“你去做什麼,別誤了魏公子的事。”
茹巧巧癟嘴,不情願地鬆開手。
魏書寒卻拽住了她的手腕,道:“無妨,來吧。”
茹巧巧頓時歡呼雀躍,衝著謝任之做個鬼臉,隨在魏書寒身後去見馬勒。
沒有人發現,謝任之在茹巧巧離開後,漸漸沉下去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