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在她身後墊了一個枕頭,就這樣一口一口喂她吃著東西。
許初見從恍惚中徹底清醒,這才不明所以地問著:“我睡了兩天?”
“是啊,昨天就一直在睡,那樣子簡直把我嚇死了。醫生說是有點虛脫,幸好後來沒什麼事。”
她放在被子下的手覆在了自己小腹的位置,心裏緊張的很,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事。
許初見慢慢下床挪到了衛生間洗漱,鏡子裏的自己,又是這樣的蒼白。
何姨後來進來收拾房間,忽然看到了床單上的血跡,心中不免一震。
血跡……
顧靳原在事發的第二天趕到了軍區醫院,沈紹廷早已經出了手術室,隻是目前還在加護病房裏。
他瞥見站在門口的容錚,示意他走至拐角處問道:“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容錚歎息一聲,搖著頭說:“現在還沒完全脫離生命危險,身上多處嚴重骨折,有一根骨頭隻差了一點點就能刺穿他的肺部,這會兒最怕的就是出現並發症在,主治醫師說情況不容樂觀。”
沈家就這麼一個獨子,突然一下之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任誰都接受不了這個事情。
顧靳原眸色微沉,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麼嚴重,擰著眉說:“莫清呢?”
“他未婚妻傷的倒是沒他嚴重,隻是醒來之後整個人跟瘋子一樣,見人就說……”容錚頓了一下,眼角的餘光瞥了眼顧靳原的神色,有些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她說什麼?”
“她一口咬定撞人的是許初見,在沈夫沈母麵前更是一直在強調,這次你把人弄了出來,你這親戚怕是恨上你了。”
容錚說完後,自己也覺得有些不信,許初見怎麼胡子和麼衝動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但是現在當事人都這樣一口咬定,若非顧靳原在其中周旋,這案子的結果怕是板上釘釘。
顧靳原聽著心裏有些堵,抿著唇不答腔。
她在審訊室裏麵即使受著那樣的煎熬,卻始終一口咬定責任不在她,可這話說出去,誰相信?
顧靳原也不信。
她說過的謊話太多,可隻要是遇上有關沈紹廷的事情,事情總是會出乎意料的。
可奇怪的是,他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全都是許初見那張蒼白的臉。
她的話,到底還有幾分的可信度?
夜幕降臨,月亮被烏雲遮蓋的嚴嚴實實,沒有透出一絲一點的光在,夜色陰沉。
顧靳原在病房外站了沒多久,他的出現本來就是給人添堵的,了解了情況之後他便想要離開。
司機已經把車泊在了醫院門口,候在車前等著顧靳原。
他揉了揉眉心正想坐到車裏麵,卻眼尖地在廊柱那兒看到了他熟悉的人。
許初見側著身,披散的頭發把本就小的瓜子臉擋去了一半,眼睛一直看向醫院裏頭,無助的眼神中帶著慌亂,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是來看沈紹廷的?
顧靳原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她,薄唇緊抿著,深邃的眼底諱莫如深。
她現在的身份本就那麼敏感,再加上特殊病房的每個樓層每個路口都有專人把守著,她怎麼可能進得去。
事情剛過兩天,卻不知是誰施加的壓力,原本對這件案子都死死地盯著不放,而突然之間鬆懈了下來。可不管怎麼說,她都不可能進得去。
顧靳原就這樣聽在原地,直到司機出聲喚他,他才回過神。
他站在回廊的另外一隅,雙手垂在身側好整以暇地睨著失魂落魄的許初見,那雙清亮的眸子裏帶著水霧,長發被夜風吹散在,那張巴掌大的臉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孱弱。
顧靳原一整天幾乎都在忙這個事情,可她,卻又是這麼迫不及待的來看沈紹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