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差錯……
誰都說不會再有差錯,一種碎心般清晰的疼鑽進了顧靳原的腦袋裏,整個世界仿佛突然靜止了下來。
他聽見自個兒的脈搏聲,沉重,緩慢,之後是鈍痛,就像一塊巨石慢慢地壓在心頭,沉悶得讓人無法呼吸。
秘書在外麵敲了敲門,良久之後才得到了很沉的一聲回應。
與往常一樣,照例將一杯熱可可放在他麵前。
秘書剛想說什麼話,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顧先生的臉色變得非常嚇人,眼睛裏黯淡無光。
好似整個人忽然之間就沒了任何光彩,仿佛置身於森冷的冰窖之中。
最終什麼都沒說,秘書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顧靳原坐在車子上,他不開口他的司機也不言不動。
司機甚至不敢問一句顧先生您去哪,因為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顧先生如此難看的臉色。
失魂落魄這兩個字,好似從來不會在這個天之驕子身上出現。
可如今,卻是真真實實的,甚至讓人懷疑自己的眼睛。
很久很久,司機才聽到顧先生低聲說了一句:“回半城灣。”
司機很快啟動車子,並調起了悠揚的鋼琴曲,因為在顧先生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哽咽。
第二天的時候顧靳原一個人去了一趟南京,回來後整個人精神煥發,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對工作投入了讓極大的熱情。
可向謹言卻發現,現在顧先生對待工作的態度簡直可以用癡迷來形容。
好似隻是在借著這樣的方式在麻痹自己。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以前的軌道,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顧靳原這三個字依然是在富甲一方的環境中呼風喚雨,名門之後,意氣風發。
除此之外,再沒有與他有關的負麵新聞,看樣子這位顧家三少,是真的要定下來了。
顧家選兒媳的眼光定然很高,名流圈子裏早就傳開了是喬家二小姐,剛步入時尚界的新銳珠寶設計師。
據說有人問起這位喬二小姐,她甚至笑著點頭。
楊續在某一天開玩笑地問顧靳原這件事情,顧靳原也不爭辯隻是勾了勾唇說:“她倒是什麼話都敢說。”
後來,顧靳原會大院的次數越來越少,一直都是一個人待在半城灣裏。
他會每天路過花店的時候,買上一束白玫瑰,放在好看的玻璃瓶內。
營造一種溫馨且清新的感覺。
這天,他的私人電話響了,看了號碼竟然是容錚,容錚這段時間不是經常給他打電話,可每次打電話嘮叨最多的話題就是他的眼睛。
顧靳原本不想接,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接了起來。
是關於許老爺子的病情,各方麵專家都已到位,希望能盡快讓病患轉移到北京來。
“好,以你的名義,如果問起來,就說是……她的朋友。”
聞言,容錚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什麼心思,一聲輕歎,應下了。
她的家人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一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天,顧靳闌給他打了電話,在電話中小心翼翼地問他還要不要回家。
他點了點頭,卻實很久沒回去過了,是母親的生日。
像是例行公事一樣回到家裏,整個席間他卻也和往常一樣和家人有說有笑,然後出乎意料的他沒有走,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與之前那番安靜死寂,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顧靳城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顧靳原站在窗台邊,寂寥的背影看上去有那麼一點孤單的味道,他怔忡了一下,很快又斂起眉來,沉聲嗬斥:“你居然還敢喝酒?”
說著兩三步上前奪走了他手裏的酒杯,接著又是一聲冷哼:“倫敦那邊的醫院都已經預約好了,你盡快安排一下,早點動身。”
顧靳原回過頭,眼睛微微眯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又抿著唇往後靠在牆上,俊朗的五官棱角分明,而那眼底的眸光卻是比月光還冷。
那眸光冷的仿佛無能能觸及。
顧靳原綻出笑意,問:“哥,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清脆的一聲,顧靳城把高腳杯往窗台上一放,瑰麗的紅色蕩了一圈,顧靳原看在眼裏,心裏卻在想著另外一個人。
他初見到她的時候,亦是這般美好的顏色。
帶著能吸引他的味道走近他的世界。
更是曾經的那段日子裏,他灰暗的世界裏,唯一的一抹裝點之色。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就好。”顧靳城身體一歪,也學著他的樣子靠著牆,嘴角泛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窗外,沒有月光的天空黑沉沉的。
刮起了風,外頭的大樹被吹得嘩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