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就算他看到了又能說明什麼?
最後,蔚宛平靜地迎上他的眸光,不緊不慢地笑著問:“二哥,你看我畫的是不是和本人很像?”
她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恬淡的眸光深處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情愫,是她一直埋於心底的秘密。
此時此刻,在他的目光下,竟然生出一種無所遁形的不安。
顧靳城的眉眼有一絲的鬆動,垂下眼簾將自己麵前的紙張重新夾在速寫本裏,平靜地說:“嗯,是挺像的,得好好誇你兩句。”
他雖然這樣說著,清雋的麵容之上也未曾露出任何意思一樣的情緒,可越是這樣的冷淡平靜,蔚宛心裏卻越像是沒底。
也許很多人眼中的顧靳城總是這樣清清淡淡的表情,好似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有所動容。
但很奇怪的是,蔚宛眼中的他並不是這個樣子。
許是那年初見一眼,以至於她每每想起他的時候都是他勾唇淺笑的模樣,菲薄的唇線微微上揚,眼角的弧度清雋溫淡,讓人為之沉淪的無可自拔。
蔚宛一步步走到他身邊,不隻是出於心虛還是什麼,她把桌上的速寫本塞進了書櫃的一個角落。
雖然她覺得這話沒什麼說的必要性,但她還是解釋著說:“上次你不是說要我送一張畫給你做禮物麼,你都送了我兩份厚禮了,所以為了質量嘛,我平時隻能多多練習啊。”
她說的隨意,眼睛卻始終沒有看著他。
她的話音剛落,顧靳城深邃的眸光微微流轉,他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到最後也隻是沉默著什麼話都沒說。
他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沒去理會。
隻是看她的眼神有些莫測,隨後顧靳城轉過身對說:“還有什麼東西要收拾嗎?我現在有空,正好幫你一下,早點結束之後我們回去。”
蔚宛此時正好在整理書櫃上的書,她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本書上,沉默了一小會,她將臉頰邊散落的發絲夾在耳後,笑著說:“你忘記啦?今天媽讓我們在這裏住一晚,說是新房子要稍微有點人氣。”
突如其來的安靜之後,她聽見顧靳城平靜淡漠的聲音響起:“好。”
僅僅一個字,卻是平靜的仿佛那隻是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說完之後他自己轉身走了出去,也不曾向她交代一句去什麼地方。
蔚宛儼然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為什麼她會以為他會對她交代行程呢?
畢竟他們不是真的夫妻,難道僅僅因為別人多叫了她兩句‘顧太太’就生出了某種錯覺?
直到他離開,蔚宛還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發絲上的水珠輕柔地砸在了她的手背上,卻像是某種沁入心扉的寒涼。
這間別墅裏東西很全,各個角落都能看得出來她的用心,每樣東西她都親自挑選布置,隻因為她覺得這是她以後的‘家’。
並且,有他。
蔚宛對著顧靳城離開的方向出了好一會兒神,她不由得伸手握住了脖子上的雪花項鏈,冰涼的金屬沾染著她的體溫,指尖輕輕摩挲著。
他們哪裏像是領過結婚證,而又馬上要舉行婚禮的人呢?
蔚宛不知道自己在小房間裏坐了多久。
她一直在想著一件事情,她為什麼不在最開始的時候,直截了當的不答應和他結婚呢?顧家父母給了他壓力,讓他沒有辦法逃脫道德上的責任感。
可她不也是在無形之中一直在默認著這件事情。
或許也可以說,她在心裏一直在希冀著什麼,卑劣地想著是不是結了婚之後他會對她慢慢產生不一樣的感情……
甚至在情迷意亂的那一夜,她心裏是妥協的。
又是在更早的時候,在聽他說已經和那人分開之時,一直以來有些按捺著的情緒在那一刻,漸漸重新萌發。
蔚宛一直告訴自己,當時他們已經分開了,自己不算第三者。
她也曾對他說過,要不就不結婚,而當時的顧靳城是怎麼說的?他說若是有一天她有了喜歡的人,那就隨時隨地能解除兩人法律上的關係。
可是顧靳城,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如果說錯誤的源頭是從她對他存著不該有的心思開始,一路走到現在,究竟是對是錯?
若是她能再自私一點的想,即使是錯的又能怎麼樣呢?
遇見顧靳城的那天,她知道自己心裏的執念開始落地生根,而這些執念的所在都是他。
而她被心中的執念支配著,一錯再錯。
不知何時雨停了下來,室內複歸於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