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靳城此時正在回大院的路上,接到這個電話時,他硬生生靠著路邊停了車,沉著聲問:“你現在還在醫院?”
“對,還在,您現在要過來麼?”陸珩在問出這句話的同時,繼續看了眼蔚宛,他好幾次想說出來現在顧太太在這裏,可這話到了嘴邊又突然全都咽了回去。
“我馬上過去,先穩住她的情緒。”顧靳城想也沒想就直接應下,調頭駛向醫院的方向。
蔚宛不想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心中突然升起了萬般的無奈,她轉過身,一刻都不想留在這。
陸珩掛了電話之後就配合著護工,將俞素染帶離這裏。
在擦身而過之時,俞素染突然緊緊地地抓住了蔚宛的手,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死活不願鬆手。
那一雙瘦白的手扣在蔚宛的手臂上,青筋清晰可見,因為瘦的緣故,仿佛真的是有皮包骨。
蔚宛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要掙開她的手,而俞素染卻是更緊地抓著她,指甲陷入了手臂上的皮肉,她吃痛地緊皺起眉。
場麵頓時變得有些失控。
陸珩抱歉地看著蔚宛,急切地說:“顧太太,俞小姐的精神不是很好……”
此刻蔚宛正麵無表情地凝著眼前的女子,而對方看她的眼神怯懦中又帶著閃躲,應該是個人都已經能看出來她精神上有些不對勁。
蔚宛忍著手臂上傳來的那陣尖銳的刺痛感,她皺著眉伸手去試圖掰開俞素染的手指。
可不知為何,蔚宛的眼皮卻是一直在跳個不停,甚至手心裏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現在的情況是每個人都不敢刺激俞素染,生怕她下一刻又出了什麼突發的情況,蔚宛也是如此。
她幾乎是一根一根掰開俞素染的手指。
在鬆開的這一刻,蔚宛重重地鬆了口氣。
可失控的情況並沒有因此終止,陸珩不得不緊握著俞素染的手,才能防止更加失控的場麵發生。
蔚宛輕輕地揉著自己被她捏紅的手臂,卻在下一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疾步向這邊走來。
顧靳城來的這麼快,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快而疾地走向這裏,眼神深沉似海,像是蘊藏著冰冷的寒涼,走到陸珩麵前沉聲問:“怎麼回事?”
蔚宛的手就這樣懸在了半空中,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指尖微微一顫。
她就這樣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這是她所熟悉的,名義上的丈夫。
他們同在一間房間醒來,曾經還有過同床共枕。
而此刻,他就在她麵前把另一個女人緊緊地護在懷裏,任由其低泣撒嬌。
說來也奇怪,剛剛情緒還是十分不穩定的俞素染,在這一刻卻是安靜了下來,依偎在身邊的男人懷裏。
不吵不鬧,和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隔著幾米的距離,蔚宛才能清楚地看到顧靳城眼裏的柔情,幾乎灼痛了她的眼睛。
這種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
不,見過。
就是那夜把她錯認成別人的時候,她在他的眼裏見到過這般的溫柔繾綣,卻都是因為另一個女人。
蔚宛的手漸漸放下,指尖末端的溫度在慢慢消失,連同著自己的心也在冷卻下來。
此時此刻蔚宛隻覺得自己的聽覺都好似出了問題,聽不到一點聲音,眼神安靜而茫然地看著不遠處相擁著的兩人。
旁若無人的親密,其他任何人都成了擺設。
心裏知道,和親眼見到,到底還是有很大的落差。
就像蔚宛明明知道俞素染是顧靳城放在心尖的人,可當現在親眼看到這一幕,照樣是一種錐心的疼。
陸珩一直都知道在不遠處站著的蔚宛,輕輕咳嗽了兩聲提醒自己上司。
這樣的場麵到底尷尬在哪裏?
在陸珩看來,自己上司並不是這樣的人,可此刻當著自己太太的麵,和另外一個女人有如此親密的舉止,恐怕是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接受的吧。
顧靳城進來的時候略有些急,以至於他沒有看清在不遠處站著的蔚宛。
也許是他心裏裝著事情,才會下意識地忽略了這麼多。
順著陸珩指的方向望去,深邃的眼睛微微凜起來。
他放在俞素染背後的手輕輕一鬆。
“顧先生……”陸珩的神情總是有些怪異,剛剛在電話裏他有好幾次都想和顧靳城說顧太太在這裏,可若是說了,那不就是沒事找事呢?
或許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情,這樣一解釋,反倒是更顯得欲蓋彌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