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離婚協議,她都快忘了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當時還想著說,反正早晚都會走到這一步,早點晚點又能怎樣呢?
原以為他這次簽了字之後,她就算是心裏難受,也終究會有過去的那天。
不過另蔚宛沒想到的是,他沒有。
理由很簡單,這並沒有按照他的意圖來。
蔚宛半依著床望著窗外略顯清冷的月色,像極了某個人給她的感覺,明明感覺就在自己身邊,卻又仿佛遠的遙不可及。
他肯定不知道,對她來說,多拖一天,都是多一分的淪陷。
新的一天開始,幾乎沒有人發現蔚宛和顧靳城之間發生了些什麼,兩人照樣同進同出,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直到婚禮的這天。
除了顧靳城和蔚宛,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不久之前甚至差點簽下了離婚協議。
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場婚姻的華麗和美好背後,是一片虛無。
顧家的婚禮當然是舉辦的盛大,浪漫,讓人難忘。
其實單看她和顧靳城,也是挺相配的。
在外人眼裏看來,清俊偉岸的新郎,清致美麗不可方物的新娘。
帶著家人長輩的祝福,是令人羨豔的天造地設的一對。
蔚宛在這整個過程中思緒都處於放空狀態,這對於她來說,仿若就是一場夢。
直到交換戒指的時候,蔚宛才認真地打量著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
是她的丈夫。
顧靳城穿著黑色立體剪裁的西服,他好似天生就適合黑色,更加襯得他內斂而深沉。
也不盡然。
其實蔚宛更喜歡看他穿淺色的衣服,就像很多年前,初見之時,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清雋的眉眼,對她淺淺一笑。
她心裏有一抹陽光,來自於這個清冷矜貴的男人偶爾露出的溫暖。
顧靳城執起她的手,將那戒指緩緩地套在她的纖細的手指上,他淺淺勾著唇,好似是在笑,那溫涼深邃的眼底,卻絲毫不見笑意。
蔚宛一直告誡著自己,切莫入戲太深。
但在此時此刻,她卻紅了眼眶。
明知道這隻是一場華麗的假象,也一直知道這一切從開始到現在,就隻是逢場作戲。
但是蔚宛卻依舊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眼淚,她偏過頭,試圖將自己的情緒掩飾起來。
別人看不到,離她最近的顧靳城當然是無法忽略她眼角的晶瑩。
“哭什麼,這麼大的人也不怕丟臉?”他握著她的肩膀,眉眼帶著淺笑,甚至連聲音都不住地放柔了幾分。
而那雙深邃的眼眸,卻依舊泛不起絲毫的漣漪。
蔚宛聽著他的聲音微微一怔,也許是她從未想過真的會有這麼一天,以致於到現在她都不敢去正視著他的眼睛。
在他的眼睛裏,她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會讓著美好的假象,在這一瞬間全然湮滅。
蔚宛調整了下情緒,唇畔綻開一抹笑靨。
在顧靳城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她反而擁住他的腰,微微揚起下巴,用著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就算是做戲,也得做做足啊,不是嗎?”
他們這樣親密無間的動作,落在長輩們眼裏,都是欣慰的笑容。
顧靳城有一瞬間的沉默,此時的她明豔而帶著一絲張揚,幾乎讓人移不開眼。
當司儀讓新郎新娘接吻,顧靳城的唇在吻上她的那一刻,那略帶薄涼的溫度,仿佛直接浸入了她心裏。
罷了,逢場作戲。
婚禮有好幾個部分,一項一項進行著,蔚宛覺得自己就像個牽線木偶,隻知道跟隨著身邊的男人,跟著他的步伐,配合著他的一舉一動。
一場婚禮,直到結束都覺得還是在恍惚中。
晚宴結束後,送走了所有賓客,這場婚禮才算結束。
而當然,顧靳城和蔚宛這天晚上是不會回顧家大院的,那間早就已經置辦了好久的新房,終於等來了主人。
在剛剛挨個桌敬酒的過程中,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每次蔚宛的酒杯裏總是實打實的紅酒,即使那小杯子的量很少,也架不住這麼多桌的親朋好友。
蔚宛平日裏的酒量還算可以,也許是今天實在太累了,在回去的路上,她竟然就依著車後座睡著了。
顧靳城本是閉目養神的,可肩膀上驀然之間多出來的重量,使得他睜開了眼睛。
也許是隨著車子的一個轉彎,隨著慣性,她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時的她還未來得及換下那一身旗袍,乖巧地依著他,動也不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