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宛拿起桌上的蜂蜜水,抿了一小口,溫度正好,甜度適中。
放下杯子,沉默了一小會兒,她頗為無意地笑著說:“二哥,就算是分手女孩子都希望是自己提出來,離婚,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優先的權利?”
顧靳城抿唇不作答,仿佛是在思量著她說的話。
半晌過後,顧靳城問:“是因為容錚?”
此時此刻,這清冷的聲音對蔚宛來說,是最為冰冷的刀刃。
她心中一滯,胸口的位置又開始隱隱作痛,不知是自己心理上的問題,還是胸口的那顆小黃豆又在作祟。
時間滴滴答答,就如同她此刻的心跳聲。
蔚宛低垂下眼眸,那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片陰影,掩蓋住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緒。
這是她防禦的最後底線。
有的時候,蔚宛也受不了顧靳城一點,就是他總是習慣用自己的思維來判定一件事情。
就像現在他問,是因為容錚?
雖然是個疑問句,可這語氣裏麵更多的卻是篤定。
他認定了她和容錚之間多多少少有點關係,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這一類的事情。
最後,蔚宛慢慢地迎上他的目光,掩去心裏的苦澀,然後很慢很慢地說:“二哥,你非得要問這麼清楚做什麼,我又沒有過問你的事情。”
這潛在的意思就是,我不幹涉你,你也別過問我的事情。
她的話音剛落,顧靳城還沒來得及說話,放在床頭的手機又振動了起來。
會在這個點打電話來的,蔚宛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顧靳城遲疑了一小會兒,還是站起身大步走到床頭櫃前,拿起那手機直接去了陽台接電話。
直到他走開,蔚宛還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連目光都不曾變換過方向。
要是按照平時,這時候她肯定是會走開的。
為什麼,因為難受。
不過今天她就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在這待著,就算是耗著也得要他給一個結果。
顧靳城這次接電話的時間很長,又像是在故意耗著時間。
他的眼睛深邃的不見底,頎長的身子依著陽台,與這深沉的夜色近乎融合在了一起。
若是擱在平時,他也隻會是好言好語的安慰一會兒就切斷電話,而這次,卻是遲遲不掛電話。
等到他切斷電話,那已然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推開陽台的門回到房間,顧靳城不曾想到蔚宛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端坐在沙發上。
她的背脊挺的很直,神情也是淡淡地,一言不發地睨著他,在等著他慢慢走近。
顧靳城再次拿起桌上的這份離婚協議書仔細看著。
與此同時,蔚宛也緊盯著他的每一分動作。
良久之後,顧靳城慢慢放下這份協議,筆就放在他手邊,他卻好似沒有去拿筆的意思。
蔚宛看著他的眼睛,雖然她認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卻在他莫測的眼神裏,漸漸失了底氣。
忽而,聽聞他清淺地說:“等過兩天找個律師重新擬定協議,我要加些東西。”
一如既往的淺淡,又夾雜著些冷淡,仿佛這隻是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才能這樣隨意地置身事外。
蔚宛大概也是知道他要加什麼東西,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就動過這樣的念頭。
他一直說要補償她,結婚再離婚,不出意外的話,他想要加的不過就是關於財產上麵的條款。
就是想讓這補償變得合情合理,卻是要通過這樣傷人的途徑。
“那間別墅歸我,其他的東西我不要。”蔚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冷靜一些。
他以為,她真的想要他的錢?
顧靳城並不理會,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又像是在判斷著她話裏情緒。
接著,他拿起桌上的這份文件,當著她的麵,直接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直截了當地說著:“就這樣決定,承諾的補償不會少,至於什麼時候……等過些時日吧。”
蔚宛自己也清楚得很,在當下這個關口,還是不能有太過明顯的表現。
“二哥,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他的聲音照樣清淡冷靜。
“就算是離婚,也得我先說。”蔚宛就是有這麼個固執的念頭,不能什麼事情都是他自說自話。
“好。”顧靳城不動聲色的應下。
這一整夜,蔚宛幾乎沒有睡著。
這次她自己能做出這個決定,對她來說已經是用盡了全力,才能踏出這樣一步。
在這之前,蔚宛甚至還抱著一絲希冀,就算他們的婚姻僅限於結婚證上的法律關係。
他們兩人也隻是家人眼中的恩愛夫妻,這到底是怎樣,其實她和他心裏都是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