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城的思緒亂的很,他不死心地調取了監控,然而就像是在跟他作對似的,被告知他這一樓層的監控出了問題。
在猶豫和徘徊間掙紮了很久,他才慢慢走到隔壁的那間房前,按響了門鈴。
顧靳城在按了好幾次門鈴都沒有人開門的情況下,心裏不免著急了起來。
最終還是工作人員替他開了門,隨即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顧靳城神色淡淡地點了頭,隻是他自己推門的手在微微顫抖著,沉默著緩步走進房間。
房間裏麵的光線很暗,一個纖細的身影抱膝蜷縮在床邊,頭發似乎有些地披散在腦後,看上去像是被遺棄了似的。
而這壓抑著的低泣嗚咽傳至顧靳城的耳中,他眯了眯眼,腳下的步子仿佛灌了鉛,再也邁不開一步。
蜷縮在窗邊的女子聽到他的腳步聲,側過身,將自己的頭埋得更低了些,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顧靳城一步步慢慢走上前,每一步走的很慢,卻仿佛有什麼念頭在他心裏慢慢生根。
男人在女子麵前慢慢俯下身子,寬厚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後背,薄唇微微緊抿著,似乎是在想著要怎麼開口。
俞素染抬起頭,披散著的黑發使得她的臉色看起來更為蒼白了些,清秀靈動的五官,和以前絲毫未變。
隻是在她的眼眸中,氤氳著水霧,通紅的眼眶,再加上這越發尖細的下巴,為這張臉更加添了幾分令人憐惜的柔弱。
“素素。”顧靳城淺淺地念著她的名字。
也許是這語氣裏麵的溫柔和記憶裏的重合在一起,對於俞素染來說太過於熟悉。
她神色一頓,眼眸對上他深沉似海的眸子,原本蒼白的臉色顯得更是蒼白了幾分。
通紅的眼眶中漸漸有晶瑩的液體滑落,她微皺著秀氣的眉,卻是依舊在笑著。
這笑容有些蒼白,更帶著些無奈。
俞素染哽咽了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說著:“靳城哥,我知道自己成了你的負擔,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早就結婚,卻還是這樣理所應當地跟在你身邊。”
她唇邊的笑意漸漸淒然了幾分,此時的後悔和不甘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著。
這半年的時間,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在想,為什麼不再堅持一下,為什麼要放棄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
若是沒有這些為什麼,她現在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在他身邊了,她才會是顧太太……
顧靳城按著她肩膀的手多用了幾分力道,他的薄唇微微抿著,深邃的眸光裏夾雜著教人看不清的情愫。
俞素染調整了情緒,卻怎麼也收不住眼前漸漸凝起的霧氣,深吸了一口氣說:“對不起,我給你的生活帶來了困擾,以後,我不會再麻煩你了……”
她早就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而俞素染卻不知道自己還能擁有他的憐惜多久。
是一年,是一個月,還是一天?
她更知道自己的不堪,卻依舊在貪戀著他所給予的一切,理所應當的享受著。
在自己母親的葬禮上重新遇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就想要牢牢地抓住,自欺欺人的在想著,是不是一切都會回到從前。
他們還是可以重新開始的。
可後來,她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顧太太……
俞素染依稀記得她聽到有人喊著‘顧太太’這三個字,當時的她依舊抱著一絲希望,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真的是回不去了。
她猛地推開顧靳城,漆黑的眸子空洞而悲涼,將自己蜷縮的更加緊。
時間在慢慢流逝。
寂靜的房間裏麵,隻能聽到女子低低的嗚咽聲。
這一聲聲落入顧靳城的耳中,他眯了眯眼,昨夜淩亂而模糊的記憶在腦海之中慢慢浮現,他依稀記得,那人在低聲嗚咽,卻是在隱忍著,承受他帶來的痛苦。
“昨天晚上,是你進我的房間?”顧靳城強裝鎮靜,猶豫了良久之後,才用著淺淡的語氣問出了這句話。
與此同時,他張開掌心裏握著的那條項鏈,這上麵仿佛還帶著溫度,透過他的指間,喚醒了他的思緒。
俞素染驚愕地抬眸看著他,通紅的眼眸在看到他手中的項鏈之時,愣怔的神色中交織著複雜。
她愣了好半晌,一言未發。
不斷地有眼淚沿著眼角淌出,順著較好的側臉滑落,咬緊了自己的微微顫抖的唇瓣。
“素素,對不起……”顧靳城的聲音沉到了極點,還帶著一絲沙啞。
他伸手正過她的身子,粗糲的指腹一點點將她臉上的淚水一點一點拭去,那動作極盡溫柔,好似在對待著一件極為珍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