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眸色微微深沉,之後從容的轉過身,“你走吧,走的時候順便把鑰匙留下。”
這語氣已然客氣的不能再客氣。
就在蔚宛以為他會第一時間出去接電話的時候,卻遲遲沒有聽到動靜,她也沒心思去管,說她賭氣也好,負氣也罷,總之她現在心裏很亂。
而後,就在蔚宛轉身走了幾步路之後,聽到他在身後用著清冽的嗓音說:“容錚是個可靠的,不過得慢慢了解。”
蔚宛的腳步因著他這一句話而停滯住了,忽而又覺得好笑。
她沒有轉身,一言不發的往臥室走去。
關上門,蔚宛才能允許自己卸下假裝出來的堅強。
直到聽到外麵的關門聲響起,她一直刻意掩藏起來的軟弱全部一湧而出。
不爭氣的將臉埋在被子裏,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慢慢滑下,隱沒在淺色的被子上,再也看不到痕跡。
伸手去觸碰,滿手心的潮濕。
直至今日,蔚宛才明白,顧靳城這三個字,早就已經成為了最容易牽動她喜怒哀樂的東西。他的冷靜,他的漠然,對於蔚宛來說,都好比是最殘忍的刀刃。
既然要離婚,那就幹幹脆脆的誰也不打攪誰,這不是再好不過?
為什麼又偏偏要借著家人的名號,用著自以為是的關心,一次次的攪亂她內心的想法。
好一會兒,蔚宛放在包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將她煩躁的思緒拉回。
是熟悉的號碼,蔚宛吸了吸鼻子,才將電話接起來。
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用著平靜的語調:“媽,怎麼了?”
傅友嵐一聽她這個聲音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也知道就算是問她也問不出什麼,這才緩了聲問:“宛宛,我在想著你們什麼時候抽空回一趟你老家那邊,畢竟這是結婚的第一年,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
蔚宛收緊了呼吸,言語明顯滯了滯,沉默了好久才說:“嗯,還是您考慮的周到,也是時候要去看看我父母。”
在結婚之前她和顧靳城去過一次她家裏,主要是拜訪一下家裏的長輩,而現在,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必要呢?
蔚宛掛斷了電話之後就一直在出神,可以說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不安過,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一點點收緊。
還好,有人陪著她。
蔚宛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到了顧家,幾乎是避無可避的會遇上顧靳城。
臨近過年的時間,傅友嵐的意思是他們盡早的回去一趟,還能趕在年前回來。
她知道顧靳城即使心裏再不願意,也不會忤逆長輩的意思,而他的辦事一向很快,處理好了手頭的事情,直接訂了當天的機票。
在機場等候的時候,蔚宛看著他英俊修長的身影,在這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是最顯眼的一個,不勉想起了之前他陪她回家的那一次,相隔的時間並不長。
可是回想起來,竟然感覺過了好久好久。
不得不說他會是個很好的丈夫,前提是,她並不是他的心上人。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上了飛機之後蔚宛就一直不舒服,她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小腹的位置,麵色有些難看。
她幾乎是偏過頭沒有去看顧靳城,自然他也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忽然之間有一雙大手扳正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凝著她有些難看的臉色好一會兒,輕聲問著:“覺得不舒服?”
蔚宛並不是很想理會他,再來實在是胃裏難受,她低垂著眼眸點了點頭,低聲說著:“暈機而已,馬上就好了。”
隨後他向空乘要了毯子,動作輕柔的蓋在她身上,清潤的嗓音中帶著些許的關切:“睡一會兒,實在不舒服就告訴我。”
她沒理會,而最終真的就這樣慢慢睡了過去,隻是她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一直不曾離開。
呈現出一種保護的姿態。
蔚宛還沒想好要不要說出來。
婆婆一直都希望他們之間能有個孩子,一來說不定可以緩和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會因為這孩子而親密一些,其次最主要的,還是家裏人希望她和顧靳城能好好的,畢竟到現在為止,他們兩人都沒有露出任何跡象。
蔚宛的沉默明顯的讓顧靳城無法忽略,從顧家出來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說過什麼話,一直到下飛機,她都是一言不發的樣子。
顧靳城也沒有問她什麼,隻以為她是因為先前的事情還在生氣。
預計這需要三天的行程,當晚他們兩人是在蔚宛家裏住下的,於情於理他們需要住在同一間房。
這種感覺像是又回到了一開始。
不過那個時候她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心思,即使是同床共枕,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像現在。
蔚宛洗完澡出來之後也沒和他多說什麼話,主要還是身體不舒服的原因,她也沒什麼精力去和他計較太多。
她閉上眼睛,卻沒有睡著,隱約的能感覺到他慢慢地走近,房間裏麵的燈光暗了下來。
他上床的動作很輕,但是蔚宛依舊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屬於他的清冽氣息縈繞在她的周身,熟悉而又陌生。
蔚宛知道自己不能跟他吵,更不能跟他鬧。
夜靜謐而深沉,房間內隻能聽到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平緩呼吸聲,即使是在同一張床上,兩個人照樣相隔的很遠。
互不相幹,彼此是兩個世界。
終究她輕咳了一聲,試探性地問著:“二哥,你睡了嗎?”
“沒有,睡不著?”黑暗中男人的聲音帶著一些磁性的沙啞,回答她時的語氣很平淡,這讓蔚宛莫名的有一種錯覺,像是回到了最早,他們之間還沒發生這麼多事情的時候。
簡簡單單,沒有這麼多繁複的感情糾葛。
蔚宛的手指不安分的絞在了一起,她遲疑了好一會兒,在若無其事地問著:“二哥,你喜歡小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