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真的恨上了她,所以才不讓她解脫,繼續受著精神上無止無盡的折磨。
隻要在他身邊一天,她就會想到曾經自己做過的事情。
那個夢靨,會這樣一直跟著她……
顧靳原輕掀起眼簾,修長的手指交疊起來,悠閑地靠著身後的沙發,“我不認為,這是他良心發現,或者是突然之間認清了自己的感情。”
發生這種事情的幾率,是零。
蔚宛心知肚明。
“那又能怎麼辦呢?”
顧靳原沒有去看她,隻是光從這聲音中就聽出了她的無可奈何,甚至帶著一些悲涼的味道。
惶然無措。
“那天爺爺把他叫回了老宅,聽說那場麵很生動,也算他能耐能把爺爺氣成這個樣子。以前我一直覺得他是按著長輩的規劃,過著按部就班的人生,哪知道原來他叛逆起來會是這麼固執。”
“我不想再聽他了。”蔚宛打斷了他的話語,她實在是不想在聽到有關那個人的事情,一點也不想。
顧靳原罷了罷手,這種事情外人說不上話。
本來他們兩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現在走到了這一步,卻著實讓人覺得心涼。
這個午後過得很快,蔚宛在顧靳原走之後一個人又想了很多。
她一直在想的不過也就是以後到底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給了自己一個機會想要和他斷個幹淨,卻不曾想到,是如此艱難。
這事情鬧得顧家人盡皆知,那就更不可能會讓他們兩個人離婚。而且現在,顧靳城的態度……
可能真的是恨她。
深夜的時候,蔚宛再次被夢靨嚇醒,額頭上冷汗涔涔,握著被子的手還在顫抖,用手指抹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液體,怎麼這麼沒出息,又哭了。
她蜷縮著身子,手臂環著自己,呈現出一種保護的姿態。
就算是外表裝的再怎麼堅強的人,也總會有卸下自己防備的時刻。
細碎的嗚咽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蔚宛這輩子沒經曆過什麼陰暗的事情,她一直在想著,自己為什麼會慢慢變得這麼不折手段,才會釀成這樣的後果。
房門被人推開,輕緩的腳步聲在房間內響起。
她猝不及防地抬起頭,視線正好撞進男人好看的桃花眼底。
“你再哭,估計天都該亮了。”
蔚宛低下頭,想要掩飾幾分自己的情緒。
醫院裏麵最多的是消毒水的氣溫,而容錚身上卻一直有著一種清冽的香味,幹淨又讓人覺得溫暖。
也許是他職業的原因,總給人一種容易接近的親切。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自己的情緒,這才抬起眼來問他:“你今天值班?怎麼又在上班時間偷懶?”
容錚身上穿著白大褂,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挑著,倒是沒去回答她的問題,隻是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和水果刀,慢條斯理地削著皮。
都說每個外科醫生都擁有著一雙近乎於完美的手,從頭到尾很完整的削完,輕鬆而不費力。
“說吧,你維持這樣的情況多長時間了?”容錚放下水果刀,然後走到她麵前坐下,靜靜地望著她。
蔚宛不明所以,“什麼?”
他解釋:“第一晚,你需要鎮定劑才能平緩下來,後來,護士經常看到你在半夜裏驚醒,這次數很頻繁。你想把自己也弄成精神病?”
“我沒有。”她低聲地解釋。
隻是她這話早就已經沒有了可信度。
現在幾乎是隻要一閉上眼睛,夢裏就會浮現那些她不願意麵對的事情,還有不願意麵對的人。
容錚顯然是不信她的話,低垂著眸光看著她的側臉,好像在這幾天內,她的下巴越發的尖細了些。
在暖色的小燈下,她眼睛下方的青黛之色,越發明顯。
“反正你也睡不著,陪我聊聊天吧。”容錚在她麵前坐在,聲音是一如既往地溫煦淡然。
他站起來按下了床邊的升降器,讓她靠著枕頭坐的更加舒服一些。
蔚宛笑了笑,順便看了眼時間,唔,原來已經淩晨三點了。
她好像最近經常都是這個時間醒來,又很喜歡這種清醒的感覺,至少不會被困在夢靨中怎麼也出不來。
“聊什麼呢?我好像真的不是一個擅長聊天的對象。”
她微微一笑,其實在這個時候,她迫切的想聽到有人能夠這樣溫聲細語的和她說幾句話,才能讓她真真切切地感知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孤零零的在那樣可怕的夢靨裏。
“說說你小時候去招惹了老爺子家那隻藏獒,然後被嚇哭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