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可能是她過得最不開心的一個生日。
床頭留著一盞小燈,顧靳城皺了皺眉。
他知道蔚宛是有一個習慣,她睡覺的時候從來不會開燈,他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她會漸漸改了這種習慣。
害怕黑暗的人,是沒有安全感。
少了那一份微弱的光線,房間內陡然的黑暗。
床的一邊微微下陷,蔚宛猛然被驚醒,她以為自己還是在做夢,可身旁這熟悉的氣息,卻是一下子讓她清醒。
互相沉默,交織在一起的隻有各自的呼吸聲。
她咬著唇並沒有出聲,隻是從心裏麵感受到一陣疲憊,往床邊緣挪了挪,幾乎是下意識地動作。
同床異夢,各不相幹。
以前她和顧靳城有過很多次這樣的時候,當時也許會尷尬,也許她心裏還會抱著幾分期待,而至今,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無力感再次襲來,她側著身子,用後背對著這個男人,將自己蜷縮起來,試圖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小再縮小。
明明很困,在此時卻一點也睡不著,原來自己還是無法做到怎麼忽略這個人的存在。
淩晨十二點的鍾聲響起,蔚宛聽著這時針滴答的聲音,思緒漸漸處於一片混沌之中。
她睡不著,索性小心翼翼地起身,隻是剛掀開被子的時候,就被人按住了肩膀,力道大的讓她根本無法抗拒。
蔚宛一驚,腦海裏麵像是有些不會思考,卻隻是下意識地去推開。
在一片黑暗中,雙方看不到各自的表情,男人按著她的肩膀,在她停止掙紮之後,慢慢鬆開。
“睡覺。”淺淡到極點的兩個字。
如果不是這帶著些困倦之意的沙啞尾音,蔚宛都會覺得這隻是她自己的幻覺。
在他走進房間的那一刻,蔚宛的精神就處於高度緊張,當一切重新陷入安靜的時候,終究還是敵不過這困倦,沉沉的睡去。
誰又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這個夜晚蔚宛又做了夢,隻不過這一次的夢境中全都是一個人,溫淡如斯,冷冽如斯,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如果可能的話,她希望記憶永遠停留在很多年前,那個潮濕多雨的盛夏,有人用清雋溫淡的笑容驅散了她心中的混沉。
天明之時,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樣。
蔚宛在醒來時,房間裏隻剩下了她一個人,視線落在床頭櫃上,是一個嶄新的手機盒。
她瞥了一眼,這動作可真快,說了要賠給她,還真的就這麼快買了新的。
最終這手機被她放進了櫃子最下麵的抽屜裏,一眼都未曾去看,轉身走進了衛生間,洗漱出門。
又一次演戲結束了。
天漸漸冷了下來,蔚宛再一次見到顧靳城那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情,倒也不是她可以要見他,而是要參加一場朋友的訂婚宴。
紫色請柬上的準新人的名字蔚宛也隻是聽過而已,沒怎麼打過交道,隻不過婆婆臨時有事沒辦法出席,沒辦法之下就讓她去了。
在臨出門之前,蔚宛和顧靳城碰上,她瞬間就有幾分明了,這應該就不是巧合了。
看著他身上的著裝,就知道他應該也是要去出席這場訂婚宴。
當在同一輛車上坐下的時候,蔚宛才驀然發覺,好像他們兩人從結婚起,就從來沒有一起出席過任何場合。
如果不是因為多年之前的那一場婚禮,很多人都會忘了他們是夫妻的事實。
蔚宛出身於普通人家,但畢竟在顧家生活了這麼多年,有些修養舉止早就在潛移默化中變化。
所以當她挽著身邊這個清雋矜貴的男人出現時,沒有人覺得奇怪。
訂婚宴很大,受邀出席的人很多,奢華程度超過了蔚宛的想象。
不過轉念又想,若不是同樣的權貴之家,又怎麼會要婆婆傅友嵐親自吩咐。
訂婚宴會場有不少長輩都是認識顧靳城的,蔚宛則是微笑著跟在他身邊,認真的應對著每一次的寒暄。
蔚宛並不是不願意麵對這樣的場合,隻是,身邊的人是顧靳城。
周圍認識顧靳城的人不少,不過因為礙於他滿身的疏離冷淡,都隻有簡單的打個招呼。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交流。
反倒是周圍有不少目光落在蔚宛身上,頗帶著些意味深長的打量,她有些不適應。
時間離晚宴開席還有一段時間,蔚宛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她才拿了包和身邊的男人說:“我去個洗手間。”
顧靳城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探尋,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隨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會場裏麵太沉悶,還是因為身邊的人,蔚宛待在洗手間外透透氣。
等著時間差不多,她才看了看鏡子裏麵的自己,調整了下情緒才準備走出去。
剛走出洗手間,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男聲,“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