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冷淡,“等不及了?”
山間的風夾雜著冬日冰冷的雨雪,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緊握,早已在這冰冷的溫度中變得僵硬。
蔚宛仰起下巴,目光安靜地望著眼前的人,輕柔的嗓音像是被揉碎在了風聲裏,唇畔帶著些自嘲的笑容,“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我耗不起了。”
她不是不知道,明知得不到的越早放下越好,可就是一直這樣,明知故犯的放任自己。
一雙清澈的眸子在冷風中被吹得微微發紅,雖然在顧靳城麵前,她一直都是毫無底氣,此刻依舊是一樣。
隻是依舊倔強的望著他,不讓自己顯得那麼脆弱。
顧靳城的目光落在她強裝鎮靜的麵容上,微抿著唇角凝視著她,在聽到她說的這些話之後,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周遭的風寒冽,相比之下,他的眼睛卻要更加冷上些許。
蔚宛並不怕他,卻也是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
“如果我說不呢?離了婚,然後你可以心安理得和別人在一起?”他冷聲質問,深邃的眸光內劃過幾分嘲弄之色。
在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之時,他又涼涼地笑著,“我早說過了,就算是互相折磨,那也是一輩子。”
蔚宛緊咬著唇瓣,這些話她早就已經聽過了,而且不止一次兩次。
很早之前,他就說過,就算是互相折磨,那也是一輩子的事情。
在對上他深邃眸光中的譏誚,蔚宛隻覺得眼底一陣發澀。
慢慢收緊了垂在身側的手,望著他薄涼的唇瓣,喃喃地說:“你以為,這些年受折磨的隻有你自己一個人?”
他沉默著,對她說的話不以為意。
蔚宛從來不會動他沉默之下的暗湧,就像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男人。關係最好的時候,大約就是她剛來顧家的那三年。
之後的六年,他們兩人一步步走到了至今,沉淪而又痛苦折磨的一個過程。
她的身後就是那冰冷的墓碑,顧靳城的視線從她身上挪開,轉而落在這墓碑的照片上,深邃的眼底不見一絲神采,晦暗低沉。
雪夾雜著雨落在兩人身上,可誰都沒有去在意,任由著冰冷侵蝕。
蔚宛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靜靜地在墓碑前站立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了離開的準備。
在顧靳城準備離開之際,蔚宛再一次一步步跟在他身後,也不在乎他會有什麼冷言冷語,直接拉著他的手說:“做個了斷吧,我在家等你,可以過了今天。”
她素白的手指早已被凍得通紅,在握住他手的時候甚至還帶著些顫抖。
畢竟蔚宛自己知道這一天對顧靳城來說意味著什麼,不僅僅是他,就連她自己,這五年來都是難以忘懷。
他沒有轉身,亦沒有揮開她的手,深邃寒涼的目光落在遠處某個虛空的位置,交織著難以莫測的複雜。
蔚宛咬了咬唇,回頭看了眼身後墓碑上的照片,在這個早已離去的人麵前,她真的沒多少底氣。
僵持了一瞬,她才用著商量的語氣說:“我們就當彼此放過,好不好?”
彼此放過,多麼奢侈。
“我不管你到底是處於報複心理還是不願意見我幸福,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離婚。”蔚宛固執地衝著他說,也不管這話他到底能聽進去多少。
有些人,有些感情,深入骨髓,可若是一直這般放任,後果隻會是萬劫不複。
而最終,顧靳城隻是側眸看了她一眼,那沉寂深邃的眸底包含了太多蔚宛所不知道的東西。
她一愣,再想說什麼又全都說不出來。
這冰涼的眼神讓她心中一片恍惚,直到他的身影走遠,她依舊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收場。
司機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每次顧先生從香山回來,總會沉默上很長一段時間,狹小的空間內,迫人的低氣壓給人一種無形的壓抑。
每當這個時候,司機都會選擇不說話,靜靜地等著顧先生先開口。
而這次沉默的時間很長。
司機大著膽子不經意地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後座的男人,他的視線落望著車窗外,可通向墓園的道路上除了零星的來往車輛,也沒有什麼。
像是在刻意等著什麼人,這個念頭有些可笑,很快被否決了。
雨夾雜著雪將車窗玻璃一片模糊,來回的雨刮器難免讓人心煩意燥。
“顧先生,現在要送您回家嗎?”
過了不知道多久,坐在後座的男人終於收回了視線,聲音清淡地報了一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