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蔚宛的性子。
起初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顧靳城下意識地以為是不是她誤會了些什麼,誤以為他會因為某些原因會偏幫著宋未染。明明事情已經過去了,更何況他不擅長解釋,可在這時候也像是偏要得到一個答案。
蔚宛扭過臉,啪的一下揮開他的手掌。
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什麼,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緋色。
她清澈的眼底帶著幾分倔強和他對視,怒道:“你和她有沒有什麼和我沒關係!我說了,我欠了俞素染一條命,現在正好把這愧疚抵在她妹妹身上,不是正好兩清?至於我,沒受到什麼實質性傷害,但若是因為這件事情繼續和過去有什麼牽扯不清,那才是得不償失!”
和宋未染說的幾乎一樣。
他慢慢地離開她身邊,目光沉靜地打量著她的臉色,忽而問道:“你不是一直在強調,過去的事情和你沒關係?”
這六年裏,他們兩人冷戰的次數實在太多。
不吵架,隻是冷戰,甚至是相互嘲諷。
蔚宛對著他永遠不可能吵起來,可以前一旦說到這個話題上,永遠都是沉默相對。
她閉了閉眼,強迫著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隻要忽視掉從他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她的思緒就會更加清明一些。
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唇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靨,看著男人冷漠的神情,她輕緩地說:“二哥,我不認為你現在和我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看到了嗎,很快我會結婚,自然要和過去斷了牽扯。”
蔚宛的聲音不大,在寂靜的樓道裏麵,卻一字一句清晰地進入他的耳中。
還沒等到顧靳城說話,她放下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不知怎麼的掌心內冷汗涔涔。
隻是她的麵上依舊維持著冷靜,不動聲色地從自己包裏找出鑰匙。
開門之時,回頭戒備地看了他一眼,直到覺得保持了足夠的距離,她才放心大膽地轉動鑰匙。
顧靳原站在原地沒動,看到她這戒備的神色時,淡漠的眸光裏閃過些許不屑。
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怕他?
“我不渴求你的祝福,不打擾就行。”
這是蔚宛最後和顧靳城說的話,聽上去隻是一個很簡單的要求,卻包含了多少無奈的心酸。
明明是家人,卻一步步走到了如今這般境地。
不希望祝福,惟願互不幹擾。
砰地一聲,蔚宛將門關上。
門外那道清俊的身影連同著熟悉的氣息,盡數被她隔絕在外。本來就是錯,好不容易走回了正軌,又怎麼會再次回到深淵之中?
不會的。
蔚宛依靠著門,看著自己手指上多出來的戒指出神。有時候覺得自己做出的事情是否太過草率,可轉念又想,好像從來沒這麼深思熟慮過。
和容錚在一起,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在什麼都承諾不了的情況下隨意的決定。
這一輩子,她碰不到第二個容錚,不會有這麼好一個人借著友情以上的名義,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的陪伴……
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而承諾了,就發誓要用自己的一生來相伴。
隻因為他值得。
……
天氣越來越冷,一場初雪讓整座城市更添了些許寒涼。
這高幹圈子裏麵的消息總是藏不住的,有人在說,江家那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終於自作孽把自己給玩進去了,也有人說,這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而最終隻會變成人家茶餘飯後的笑料,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就隻會一笑而過罷了。
“顧先生,江家的律師又來了。”陸珩走進辦公室,將一杯咖啡放下,順便將這情況彙報了出來。
原本誰也沒想到,這江家和顧家井水不犯河水,怎麼突然之間顧靳城就來了這麼一道。
這會兒案子都結束了,不過是因為有人不死心,想要再見他一麵而已。
顧靳城將鼻梁上的眼鏡取下,褪去了幾分清淡的斯文,眸底深處的不屑之色冷淡嘲諷。
翻了翻手邊的文件,手指在一串數字上麵停頓了些許的時間,似是在思忖著什麼一般,隨後將這文件合上,十指交疊隨意地抬起頭,問道:“江懷承想見我?”
“應該是的。”
陸珩想了想又說道:“我覺得誰碰上這種事情應該都會覺得鬱悶吧,不是說以前這江家少爺鬧出了人命都能擺平麼,結果現在因為這事情進去了,總覺得有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感覺。”
顧靳城沒接話,修長的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敲打著。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走,陸珩亦是一直沒出聲打擾他,隻是靜靜地等著接下去顧靳城會有什麼指令。
良久,顧靳城唇畔劃過些許輕蔑的弧度。
如果不是一開始江懷承出現在蔚宛麵前,這麼多年下來,他都該忘了有這麼個人存在。
“那就去看看。”
陸珩問:“現在嗎?”
“嗯。”倒是要看看,到了此刻還能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