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城麵前的文件上,最顯眼的位置是一串手機號碼,修長的手指從這串數字上劃過,深邃的眸底靜水微瀾,掩藏著幾許別人看不懂的深色。
“我那棟公寓想重新換個風格,你替我聯係下這位梁小姐。”
“好……”陸珩雖然很快這樣應下,但隨後又開始欲言又止。
在這圈子裏資曆深的老設計師比比皆是,就算是圖省事,也不至於選這麼一個年輕的……
就算是在她所在的工作室裏,亦是有不少知名前輩,怎麼就偏偏選定了這個人?
“顧先生,您和這位梁小姐認識嗎?”最終陸珩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顧靳城合上手裏的資料,薄涼的唇線微微抿著,好半晌才靠著身後的椅背,搖了搖頭,淺淡道:“不認識。”
這下陸珩更加奇怪,如果是熟識,還能解釋的過去。
這一句不認識,還真是有些耐人尋味。
陸珩再次抬眼看了顧靳城一眼,罷了罷手,本來他就不該多問什麼。可能是之前見到了一次蔚宛,隻不過心裏還是有幾分惋惜。
很多年以前,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蔚宛對顧靳城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有些感情太直白,就算是嘴上刻意說著不在乎,可從眼睛裏麵折射出來的內心世界,一如明鏡一般。
就連陸珩這個旁人都看的很清楚。
而如今這般,隻能在心裏輕微歎息一聲。
“對了,顧先生,您名下那套公寓不是已經決定賣出去了?”陸珩是忽然想起來的這件事情,不是早就決定了要賣出去,怎麼現在又改變了主意,要重新裝修呢?
顧靳城沉默了好一瞬,隨之,他不經意地說:“畢竟裏麵出過事情。”
言下之意,畢竟這間公寓裏麵出過事情,也許重新裝修一下,可以再賣個好價錢。
“好,那我去安排。”
說完之後,陸珩慢慢退出去,輕輕將辦公室的門關上,留下了一室的安靜。
顧靳城揉著自己的眉心,思緒有些紛亂,即使更多的時候他能保持著冷靜,可最近似乎越來越容易暴躁。
這些情緒上的波動,他很清楚,隻是因為一個人。
可偏偏自己又不願承認。
腦海中還回放著蔚宛說的那句話——
‘我不渴求你的祝福,不打擾就行。’
男人的眼睛變得有幾分幽深,薄涼的唇瓣微微緊抿,隨之漸漸漾開一個極淺的弧度,像是自嘲一般,輕諷。
原來現在他的出現,對她而言,都算是一種打擾。
不知不覺時間悄然過去,天光將落地窗前的人影子勾勒的很長,清淡冷雋,天際的夕陽燒的通紅,而在他身上,卻仿若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度。
入了冬之後天色暗的很快,沒一會兒便隻餘下蕭索和清冷。
回去的路上漸漸飄起了雪花,打在車窗上,很快就化成了水珠隱沒蹤跡,消失的幹幹淨淨,好似從來不曾出現過。
人的感情若是也能這樣,能夠徹底遺忘,那很多事情就能變得很簡單。
*
北方的冬天本來就帶著十足的寒涼,而此時看守所內,入目的更是一片冰冷。
隔著一麵透明的玻璃,顧靳城隨意地坐下,也不開口,隻是看著對麵的人,眸子裏麵半是幽深,半是不屑。
顧靳城清貴迫人的氣質與這地方顯得格格不入,甚至不屑在這裏多停留一會兒。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雖說江懷承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到底是為什麼,同樣是世家公子,搞成這個境地,就不僅僅能用蒙羞二字來形容。
“顧靳城,我發現你很喜歡揀別人玩剩下的,以前俞素染是一個,現在那個姓宋的女人又勾搭上了你,還真是可悲。”
江懷承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倒是沒像其他人那樣在這時候與之撕破臉。
坐在他麵前的男人隻是伸出手輕輕敲打著麵前的桌麵,眸光平靜無瀾,對於他說的話好似沒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