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宛凝著他冷雋的五官,說話的聲音很輕,雲淡風輕的口吻,仿佛說的這一切都和她自己無關,僅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般。
過去,她用刹那的時間記住眼前顧靳城的容顏,卻從未想過,有一天需要用這麼長的時間來忘記他。
記得容易,忘記卻難。
倒回到很多年前的那個雨天,就是那樣一次相遇,遇上了他,卻幾乎是將她的生活徹底改寫。
此時,蔚宛靜靜地睨著他的臉,他的五官立體深邃,眉色也偏濃,如若不是那有些菲薄的唇,真的以為這會是一個重情的人。
可她轉念又想,他不是不重情,隻是不是對著她而已。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蔚宛終於將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揮開,往後退了兩步,慢慢地揉著自己的手腕,微蹙著眉心,唯一不變的是那戒備的眼神。
她閉口不言,似乎是摸清了些許他的脾氣,越是和他爭執,越是會沒完沒了。
除了壁鍾滴答的行走聲,就隻有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在顧靳城的眼眸深處,有血些許跳躍的火光隱在這深沉的目光之下,下頜的線條緊繃,仿佛有什麼情愫壓製不住。
可到底,他還是生生地壓了下去。
“同樣的錯誤?”他慢慢重複著她說的話,仿佛是在思忖著這話裏的意思,“你要嫁,就睜開眼睛重新找個好人,容錚不適合你。”
先前他不管說什麼,蔚宛都沒像此刻這般憤怒,她最看不慣的,就是他此刻這般,一副什麼都了然的樣子,用高高在上的自以為是去評價別人。
“顧靳城,你怎麼知道阿錚不適合我?我瞎一次,難不成還會再瞎第二次?”言罷,蔚宛又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你的眼光也不見得有那麼準,說別人什麼呢……”
這後麵半句話很輕,仿若是她在說給自己聽。
可顧靳城就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他斂著眉,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將裏麵的一片暗沉之色掩飾住。
忽而想起那時候宋未染對他說的那些話……
‘想知道的清楚一些,何不去問你前妻?’
顧靳城清雋的眉眼間露出了複雜,總是有些隱隱的不安在心裏盤亙徘徊著,想要看清時,卻總是被一片迷霧所遮蓋,總覺得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原先淺淡的語氣變得有幾分急切:“你知道了什麼?為什麼把那本日記本撕了,回答我。”
蔚宛再次被他抵在牆上,她的手指緊握成拳不斷砸向他,卻是被他緊緊扣在身側,沉冷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仿佛要將她的眼底看穿。
這樣的目光太過於直接,蔚宛挪開眼,想要避開,眉心緊蹙在一起,心裏一陣後悔,自己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
而下一秒,男人粗糲的長指鉗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正對著他。
灼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耳畔,近乎於咬牙切齒:“說話。”
因著他的靠近,蔚宛難受地扭動著身子想要逃離,可她已經意識到了他言語間的寒冽,側過眼眸下意識地怒聲說:“什麼日記本?我根本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麼!”
她的狡辯,卻更加激發了他心中的那一分強烈想要得知欲.望。
手指用力,粗糲的指腹從她白皙的下巴上漸漸挪到了唇瓣上,在她猝然帶著幾分驚恐的目光裏,重重地摩挲。
“你厭惡我的靠近,那就好好說,不然……”他斂著眉,淡漠地聲線卻帶著幾分脅迫的味道,更是威脅一般地用指腹重重按壓著她柔軟的唇瓣,而接下來是什麼,不言而喻。
有過那樣幾次的經曆,蔚宛更明白這男人並不是說著玩的。
她的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羞憤和惱怒夾雜之下,不管不顧地張嘴一口咬住他威脅性的手指。
這個人怎麼能這麼惡劣,這麼不講道理……
就是想讓他疼,那些過去在她心裏烙上的刻骨銘心,恨不得在這時候全都還給他,讓他也嚐嚐這樣的滋味。
直到她的唇齒之間充斥著血腥味,才赫然地睜開眼睛。
原以為會見到他的怒容,可就這樣的近距離之下,他眼底的幽暗之色,仍舊深沉地讓她看不懂。
“怎麼不咬了?”顧靳城冷睨著她,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而那被她咬住的手指,依舊停留在她口中,不曾挪動。
顧靳城看著她,有什麼情愫被他生硬地壓製,像是處於某個邊緣,眼底暗沉的火苗隻需要一個極淺的火星就能燃起。
明明知道了那日記本上寫了些什麼,卻偏偏把那日記本撕毀,閉口不言。
為什麼……
一開始顧靳城壓根沒往這上麵想,可現在開始往前回憶,從之前種種的表現上好似也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隻是他一直以來沒有真正去了解。
“你這麼恨我,為何又什麼都不說?蔚宛,不要說對我是餘情未了。”
她撇開臉,試圖避開他的觸碰,“顧靳城……”
下一瞬,沙啞的聲音盡數被堵在了唇齒之間,她睜大著眼睛看著他放肆的行為,唇齒相接間,血腥味逐漸蔓延開來。
與其說是吻,更像是一場掠奪。
男人無法抑製地蹂躪著她柔軟的唇畔,扣在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強迫她鬆開了牙關。
隻是單純地不想聽到她接下來說的話,想也不用想大概就能知道會說些什麼,反正在她眼裏,他早就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
罪行再多些,也無妨。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加上屬於他熟悉的氣息,交織著鋪天蓋地襲來,她羞憤地腦中一片空白,卻被他控製著,沒有任何拒絕的辦法。
從未見過如此強勢的顧靳城,也從未見過他這般失去理智的時刻。
和之前在黑暗中的那一次不同,此時頭頂的燈光很暖,互相都能夠清楚地將對方看清。
蔚宛心中一陣悲涼,眼眶中的淚水抑製不住地滑落,她嗚咽著捶打他,換來的卻是他更加用力地掠奪。
眼淚又鹹又澀,終於還是令他嚐到了這種苦澀,漸漸鬆開了她的手,自己的手掌悄然落在她的後腦。
驟雨疾風輕緩下來,卻仍舊無法止住這不斷溢出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