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仿佛將她的手包裹進去。
蔚宛掙紮了下,方向盤卻頓時猛然一偏,差一點就撞上了一旁的護欄……
索性隻是有驚無險,蔚宛好一會兒才定了定自己的心,見此狀況,她忍不住怒道:“顧靳城……你到底在做什麼!瘋了是不是!”
他單手掌控著方向,清冽的嗓音沙啞的不行,“說了讓你別動。”
蔚宛氣結,她以為會等來什麼解釋,卻不曾想就得到了這麼一句回話。
她低頭望著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手,他的掌心滾燙,帶著些灼人的溫度,說不出來自己心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好一會兒,她妥協般地說:“好,我不動。”
顧靳城睨了她一眼,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自此,又是一陣沉默的開始。
蔚宛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看到這樣的顧靳城,她見過他不動聲色的樣子,見過他發怒的樣子,見過他不屑嘲諷的樣子,卻唯獨沒見過這樣……
偏到近乎於瘋狂的程度……
她生怕他還會做出什麼出乎於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於是什麼也不敢做,也不出聲,隻是維持著原先的姿勢蜷縮在一旁。
隨著街景越來越熟悉,蔚宛就知道他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然而,越是靠近這個地方,她心裏的慌亂則是更多。
直到車子停下的時候,她緊咬著自己的唇瓣,麵色微微發白。
良久之後,她聽到自己涼涼的聲音帶著些哽咽,“你又想做什麼?上一次……還沒夠?”
他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上一次說的是什麼。
聞言之後隻是緩緩搖了搖頭,麵色平靜到近乎於不正常的地步,更像是山雨欲來之前的片刻寧靜。
而緊接著,蔚宛就感受到了他的瘋狂。
顧靳城幾乎是將她整個人從車子裏抱出來,沒有給她任何掙紮的機會便將她打橫抱著,按下密碼,開門走進別墅。
“你放開我……”
蔚宛的手緊握成拳頭,又是掙紮又是推拒,可反倒是被他緊緊握住了手腕。
對於她的掙紮和怒罵,他的語氣好到近乎是在哄騙著吵鬧的孩童,“聽話些,就這一次別和我鬧。”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蔚宛幾乎是對他又踢又打,可依舊阻止不了他的行為。
男人的撥出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是回答了她這一個問題。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甚至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要清楚。
他抱著她走進客廳,打開燈,熟悉的場景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每一個角落,每一件擺設,都是曾經她精心挑選的。
就在她發愣之時,一陣天旋地轉,後背抵上了柔軟的沙發,“你……”她心中一驚,隻驚呼出一個字,就再次被他重重壓下……
隨之而來的吻,急躁狂野,像是在證明著什麼,他重重地碾著她的兩片唇瓣,長指捏著她的下巴迫她鬆開了牙關,手掌落在她的後腦,更加肆無忌憚地掠奪。
“唔……你鬆開……”蔚宛被他突如其來的瘋狂弄得喘不過氣,她隻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就連噴灑在她頰邊的氣息,都仿佛帶著灼人的火熱。
他確實慢慢鬆開了她,雙臂撐在她的身旁兩側,視線灼灼地緊緊盯著她。
毫無意外的,蔚宛的手一旦得到了解脫便高高揚起,她的眼眶微紅,不隻是因為氣憤還是羞惱,想給他一個巴掌,可視線在觸及到他眼底深邃的複雜時候,複又停頓了下來……
她偏過臉,閉了閉眼睛,大口呼吸著調整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不打?”
男人的沙啞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尾音處竟然帶著些許莫名的悲涼之意。
蔚宛一愣怔,對上他的眼睛,深邃似海,卻又黯然無光。
顧靳城慢慢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內緊緊包裹住,在她看他的這一刻,同時也深深鎖著她的臉頰。
他又一次重複道:“為什麼不打?為什麼一次次對我這個混賬心軟?”
蔚宛聽著他自嘲的語氣,一時間呆愣住,喉間亦是莫名其妙地一陣發澀。
她偏過臉,避開他的灼灼視線,漫不經心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男人的喉間逸出了一絲輕笑,手下用力地握著她的柔弱無骨的手,更像是在證明著些什麼。
有好一會兒的時間之後。
顧靳城的聲音帶著沙啞,卻又遠的像是穿過了記憶而來,“宛宛,你口口聲聲說不恨我,為什麼不恨呢?”
明明在這些紛紛擾擾中,錯的最離譜的,就是他。
甚至是一錯再錯。
蔚宛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而眼底這些黯淡下去的光,近乎可以稱之為失魂落魄……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她無力地解釋,然而在他這裏顯然沒起到什麼作用。
忽而之間,男人的手掌漸漸向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
極為輕緩地觸碰,小心翼翼,更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蔚宛心中的震動並不比他少,在某一個瞬間,她心中莫名其妙地開始害怕,幾年前同樣的場景,至今為止都讓她難以忘記。
“你別碰我!”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而她這一說話,他倒是真的不動了,隻是翻了個身在她身側躺下,手掌緊扣在她腰間。
兩人一齊躺在沙發上,他緊緊的禁錮著她,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臉頰……
緊接著一聲喟然歎息,“宛宛,這麼多報複我的機會,你怎麼不學會著用呢?”
蔚宛的眼眶酸澀,直至今時今日為止,他的情緒還是能夠很輕易地影響到她。
就像此刻這般,他的難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就連這一份悲涼,她自己也仿佛感同身受。
很奇怪,卻又沒辦法忽視。
兩個人緊緊相貼在一起,耳邊是他沉穩的心跳聲,與窗外的風雨聲交織在一起,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是何種心情。
若是不在乎,又怎麼會慌亂成這個樣子?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平複著自己情緒,試探性地小聲叫他:“顧靳城?”
沒有人回應。
隻有耳畔那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從他的掌心內傳來的滾燙溫度,讓蔚宛意識到有些不正常。
“二哥?”她換了個稱呼,可他依舊沒有理會。
蔚宛動了動自己的身子,握著他放在她腰間的手,很輕而易舉的就讓他鬆開。
她轉過身觀察著他的麵容,隻見他微閉著眼睛,眉間微微皺著,她猶豫了片刻,手仍是覆上了他的額頭,果不其然,觸到的是一片滾燙。
很快收回手,她從沙發上下來,再次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抬起手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唇,仿佛是想要將什麼東西抹去。
瘋子!
在她眼裏,顧靳城就是一個心思深沉的瘋子,沒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直到現在為止,她也不曾看懂他。
她想就這樣什麼都不管,腳下的步子不斷加快,連她自己也許都不曾發覺,步履匆匆地像是在逃避一場無妄之災。
這房子裏麵的每一個擺設都很容易勾起她過去的回憶。
太容易牽扯起她心裏柔軟的傷口,以至於才會這樣想要逃離。
可當她已經走到玄關之時,視線觸及到了擺放在鞋櫃上的兩雙拖鞋,腳步卻是硬生生地停頓住。
情侶款式的拖鞋,很早之前,都是她買下的。
蔚宛轉過身,腳下的步子確明顯慢了很多,仿佛這走出的每一步,都在考驗她的毅力。
很有可能下一秒她就停下來了。
重新走回客廳,在這沙發上坐下,目光注視著男人的清雋的五官,似乎有很久,她沒有這樣好好地看過他。
顧靳城,我欠了你什麼?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手慢慢地落在自己的小腹處,方才他撫過的地方,好似依稀還能感覺到從那裏傳來的疼痛。
午夜的鍾聲悄然而過,蔚宛聽到了從客廳處傳來的動靜,她還沒走出廚房,就看到了現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他隻穿著淺色的襯衫,那些冷雋的氣息早已隱沒不見,少了咄咄逼人,卻掩不住他身上的清貴斯文。
在看到蔚宛的這一刻,顧靳城黯淡的眸底仿若生出了一抹不一樣的光彩。
隻是一瞬,又重新沾染上了不安。
“你……沒走?”他試探性地問著,卻後知後覺發現這問的是多可笑。
蔚宛看了他一眼,不經意地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