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老是說小孩子們很幼稚,可是一廂情願陶醉在自己幻想裏的他們,也不見得成熟到哪裏去。
就因為忘記帶鑰匙的意外,奈奈被迫“大開眼界”了一回不說,還在充滿了看似和樂融融其實異常詭異的氣氛下吃完了一頓飯。最後還硬是被手塚太太趕到手塚國光小朋友的房間去“參觀”。一進房門那一大書櫃的書就看得奈奈眼花,走進仔細觀察居然不是漫畫!奈奈也喜歡看書,不過隻限於漫畫書,於是對國光小朋友的認知從“怪人”上升到了“怪物”層麵。
兩個小孩一個坐在榻榻米上一個坐在書桌邊,手塚專心的看著一本很厚的書,奈奈專心的吃著手塚太太送來的點心。直到森川太太過來道謝,才如蒙大赦的拉著媽媽跑掉——那個手塚國光雖然長得挺好看,但是太怪異了!
然而就是這一次連交談都沒有的短暫相處,雙方的大人似乎就認定了他們已經成為朋友。在暑假的第二個月裏,奈奈每次出去玩的時候都會神奇的被手塚太太堵住,笑眯眯的拜托她帶上“國光弟弟”。滿心的不願意在看到她溫和又美麗的笑容後,奈奈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隻能自認倒黴的帶著那個同樣也不願意的“弟弟”去爬樹挖坑。要是不願意你不來就完了。每次都板著一張臉,每一次又準時跑到集合的地點。要他參加進來做遊戲又總是搖頭,難道你就是為了坐在邊上看書嗎?那在自己家裏看不是更好?
看看手塚白白嫩嫩幹幹淨淨的模樣,奈奈打死也說不出:“喂,和我們一起去玩泥巴”這種話來。和手塚太太一樣,手塚的身上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那些髒兮兮傻乎乎的同齡小男生在他麵前,立刻就矮了一大截。也有不服氣試圖上前挑釁的小孩,不過一般和手塚對視不超過一分鍾就會敗下陣來。
奈奈一邊無聊的玩著溜溜球,一邊打量著坐在草地邊上看書的手塚真是納悶。難怪以前都從來看不見他,他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去看書的路上。唯一空下來的時間,也會背著那個巨大的包去市內體育館打球什麼的。大概是私下被手塚太太要求了,現在他減少了看書的時間,偶爾也會出現在街道上,但還是很少和其他小孩子搭話。麵無表情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奈奈那顆幼小的心靈裏,覺得這個叫做國光的男孩是自己見過最神奇的生物。甚至有一回在吃晚飯的時候煞有介事的說:“男生真矛盾。”成功的讓自家父母笑到噴飯。
眼看著暑假就要過完,馬上就要開學,被媽媽告知對門的弟弟也要轉到一所小學就讀,奈奈真鬱悶。一萬次的祈禱不要把他轉到自己班上來,要不然一定會被要求每天一起上學一起回家的。媽媽就是喜歡來這一套,這一陣她和手塚太太好得不行,奈奈還沒見過她和街道上那一家的太太這樣親熱過。搞不好還會私下去打聽自己在學校的表現,這樣一來,考試的結果就不能像以前一樣隱瞞過去了嗎?
因為被這種擔憂所困擾,她都沒有興趣去參加暑假最後一天的試膽大會了。所以看到那幾個男孩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時候也沒太注意。反正所謂的試膽大會,無非也就是舉著蠟燭從那個廢棄的防空洞穿過去而已。奈奈從五歲開始就已經一個人走過無數次,早就失去恐懼的感覺。
“老大,這次試膽大會真的不來?”
“你們自己玩吧,我還有事情。”
幾個男孩有點失望:“我們還想出了專門整人的點子,等著對付手塚那家夥呢。”
再怎麼樣對手塚不感冒,畢竟也是每天見麵的鄰居,奈奈警告似的說:“你們幾個別太過分,他媽媽可是有拜托過我照顧他,萬一出了什麼事,想害我被媽媽打手心嗎?”
他們嘻嘻哈哈的互相推揉一番,擠眉弄眼的說:“放心,最多把他嚇哭而已。平時那家夥老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看他哭起來會不會還這樣。”
男生果然都很幼稚,從來不玩這種欺負人把戲的奈奈很無語。雖然也很想看看手塚嚇哭了是什麼情景,可她答應過手塚太太要和他做好朋友。不遵守諾言的話會變小狗。於是奈奈破天荒主動跑到對門去找他。在滿足的吃光了手塚太太提供的零食和飲料之後,這才注意到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不禁有點尷尬。她基本沒有和手塚私下說過什麼話,經曆了上次那個烏龍事件更是到了一看到他的臉就全身不自在的地步。
“咳,那個,手塚國光?”
一直在默默寫著什麼的他回過頭,鏡片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奈奈:“請講。”
他這樣子立刻就讓奈奈想到了冰塊臉手塚爺爺,仿佛受到了影響,語氣也變得拘束起來:“他們有叫你去參加晚上的試膽大會吧?”
“嗯。”
“最好不要去。”
手塚沒有說話,隻是無聲的注視著她。奈奈嫉妒的發現,他的睫毛又密又長,比自己的好看多了。隨即又覺得和一個男生比較這些很丟臉,不自然的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他們好像要捉弄你,小心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