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手塚君。”

距離說完這句話轉眼間就已經又過了幾個月,奈奈時常還能聽見自己的聲音,禮貌卻又客氣的回蕩在耳邊。還有,那個人黯然的表情,以及,失望的眼神。

她真的為這句話感到微微的歉疚,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微笑著真心真意的對他說上一句:“歡迎回來,國光。”但也許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深深掩埋著的喜歡就會隨之噴湧而出吧。

無數次的下定決心,無數次的自以為堅定不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統統化為泡影。

喜歡,喜歡,還是喜歡。

那種心情怎麼可能隻靠短短的兩個月就完全的忘記。

所以,很抱歉,當我完全可以收拾好失控的情緒之後,大概就能像第一次見麵那樣,對你毫無陰霾的微笑了吧。請給我一點時間,即使是沒有辦法抱著那種心情呆在你身邊,我也希望可以把朋友的身份繼續保持下去。

在回國的那一天,手塚試圖向她解釋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離開去德國,奈奈隻是保持著文雅得體的微笑岔開了話題。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現在的她真的沒有興趣再去知道。好不容易才能維持著勉強平靜的感情,就不要再給予遙不可及的期盼了吧。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手塚君,隻要你的肩膀治好可以繼續打網球,我也就感到很高興了。你說得很對,這件事上麵我的確沒有什麼幹涉的權利,看,雖然有很多波折,最後你還是贏了,多好。”

在推開他的幫忙收拾滿地的垃圾時,奈奈這樣對他說。自認為絕對心平氣和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看見手塚瞬間黯淡的眼睛,還有,露出苦澀意味緊緊抿起來的嘴唇。她裝作視而不見的扭過頭去。

她,森川奈奈,喜歡手塚國光。而手塚國光也喜歡她然而熱愛網球超過了一切甚至是自己,她接受不了。

——就這麼簡單。

說到底,隻是她單方麵的喜歡著他罷了,他並不虧欠自己任何東西,也從來沒有要求自己為他付出什麼。喜歡一個人並不能要求獲得同樣的回報。感情的確是世界上最寶貴卻又最廉價的神奇產物了啊。所以,何來虧欠或者怨恨之說?

就這樣保持著似近非遠的距離吧。她拚命的想抓住天上那顆遙遠的星星,以為永遠都不會放棄努力,最後的最後,終於還是無奈的放棄了。每個夜晚星星都會倒映在海麵顯得那麼近,似乎一伸手就能夠到,結果當天亮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星星是屬於天空的產物,和大海無緣。

之後的時光匆匆的流走,快得讓人想抓也抓不住。當網球部最終贏得全國大賽,舉起那座獎杯時,奈奈站在喧鬧的人群中,看著那個幾乎不在其他人麵前展露笑顏的人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他幾乎是如釋重負,整個人都顯得輕鬆起來。那麼快樂沒有時時刻刻想著責任的手塚,自從升上高中加入網球部後,她還是首次看見。

沒辦法,認輸吧,誰然很不甘心,網球給他的東西她永遠也替代不了,所以這一次真的可以完完全全的死心,做一個安分的朋友,同學,和鄰居。

在大學的意願上,她沒有去問手塚想考哪裏,因為沒有必要了。在全國大賽上的傑出表現,國外一家知名的大學已經向他發來邀請,希望他可以去海外發展,從此走上網球職業選手的道路。奈奈開始慶幸還好自己已經放棄了,否則怎麼辦?努力的追著他去海外嗎?就算自己可以考上外國的大學,那一大筆學費的開支又豈是普通家庭可以承受得起的?她不像手塚那樣有全額獎學金可以拿。

他們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麼大。這一次奈奈不想再去追趕他的腳步,就算是從那種不顧一切的追趕中畢業吧,她也該擁有自己的生活了。最後一次分班他們也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級。感謝畢業班無止境的考試和補習,她的生活作息和手塚完全錯開,在校園裏就是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中間好幾次手塚單獨找到她想和她說什麼,奈奈都說自己要去上補習班匆匆的逃走。手塚找到家裏來她也借口很忙把他堵在門口隨便敷衍幾句。她不敢去看手塚欲言又止的失望表情。無論如何,她都不想看到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