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夕陽無聲無息落在身上,長長的影子在沒有人的街道上拖得很長很長。不遠處能聽到隔著一道圍牆汽車的轟鳴和嘈雜的人聲。奈奈呆滯的在原地站了好久,不死心的搜尋附近也許會有那個人出現。最後還是失望的垂下了眼簾。
好像每一次她都慢了一步。是天上也在告訴她和那個人沒有緣分嗎?
慢吞吞的拖著沉重的腳步,奈奈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路邊的那顆大樹,他們曾經在那裏比高矮,那個小小的街心公園,他們曾經在那裏看書,還有那家小小的冷飲店,奈奈記得每一次強迫手塚吃粉紅色冰激淩的時候,他為難又無奈的臉,還有無數次一起走過的天橋,街道,台階.......他們在這裏一起生活了八年,到處都是回憶。她怎麼能以為隻憑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就能把他忘掉。又怎麼會自信到沒有他的日子就不會想念。之前的不曾思念是因為知道那隻不過是短暫的離別,他最終還是會回到這個地方。可是這一次,如果就此放手,他恐怕就真的向遙遠的地方飛去,再也不會回來。
——也許以後就再也不能見麵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就感到全身一陣麻痹似的疼痛,靈魂都要被活活挖空一樣的虛無感。以為可以把一切當做美好的回憶永存心中,努力的遺忘掉所有不該持有的希望。現在看來完全是一廂情願的妄想罷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奈奈自言自語的說,本來沉重的步子漸漸加快,最後幹脆在路上飛奔起來,引起路人的側目她也不管。人的一輩子總有一次會義無反顧,所以就讓她忘掉網球,忘掉爭執,忘掉即將到來的分離和未知的前景。她一定要找到手塚,對他說出自己一直埋藏在心裏的話,一生隻有一次的衝動,即使很傻顯得很卑微她也無可奈何。
因為,她就是那麼的喜歡他,喜歡到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喜歡到小心翼翼瞻前顧後,最後連直麵的勇氣都完全失去。
氣喘籲籲的跑到手塚家門口,奈奈也不顧禮貌問題,把門拍得咚咚直響,可是卻沒有人出來開門。摸出手機來給手塚打電話,裏麵隻有嘟嘟的提示音。
奈奈惶然無措的環顧四周,他不在家裏,他不在學校,他還能跑到哪裏去呢?
急急忙忙的跑遍了所有他可能會去的地方,圖書館,體育場,街頭網球場.......但是都沒有他的身影。電話打了一次又一次,最後發出微弱的嗶嗶兩聲,熄滅了燈光自動關機。奈奈最後抱著一絲希望再回到家裏,急匆匆的問媽媽:“你有看見過國光回來嗎?”
“不知道,沒看見。下午他們家的人好像有事全部出去了,哎,馬上就要吃飯了,你往哪裏跑!爸爸說今天要為你慶祝高中畢業——奈奈!”
把媽媽的喊聲甩在腦後,奈奈幾乎都要哭出來了。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才找不到他?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問題,冷靜下來仔細的思考,也許根本就不適合。如果現在不把想說的話告訴他再擠壓一個夜晚,萬一到了明天又失去勇氣怎麼辦?她已經不想再繼續拖拖拉拉的磨蹭下去,就在高中畢業的這一天,她要好好的把高中的一切完結,其中也包括感情。
茫然的在已經開始亮起路燈的街道上跑了幾步,奈奈隻剩滿心的惶恐。以前總是離得那麼近的人,現在明明知道他就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地方,卻無處可尋。要是他走到更遠的地方,她又該到哪裏去尋找?大腦一片空白,機械的邁動雙腿。毫無頭緒的在家門口轉了一大圈,最後頹然的坐在不遠處的花壇上。
真是太難看了,這樣狼狽又不安的自己。反反複複猶猶豫豫,直叫人覺得厭煩。別說手塚,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討厭。突然感到剛才的行為很可笑,之前斬釘截鐵說再見的人不就是她嗎?是她先放棄和拒絕的,結果又後悔的想要挽回。她,有什麼資格去央求手塚留下,不要走。或者是死皮賴臉的纏著他,要他帶自己一起走?自嘲的搖搖頭,無論是哪一樣她都做不出來。一切已成定局,所以,還是算了吧。就在手塚離開校門的時候,她已經錯過了最後一次機會。
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對媽媽道了歉,勉強的笑著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慶祝高中畢業,每次聽爸爸說以後讀大學了要怎樣怎樣,胸口都是一陣刺痛。吃完飯洗好澡,習慣性的走到窗口張望,對麵的窗仍舊一片黑暗沒有燈光。奈奈深深的看了一眼,狠心拉上了窗簾。
坐在書桌旁邊一點也不想睡,奈奈在認真思考過去發生的的一切。到底是怎麼才會弄到現在的狀況啊。他們本來是是接近最了解彼此的人,因為一次爭執,一次受傷,一次沒有告別的分離,竟然就走到了相對無言的局麵。到底是應該怪他的沉默寡言和常人難及的固執,還是自己拉不下臉沒有勇氣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