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荊臉紅,小聲道:“我也沒、沒做、沒做什——”
支支吾吾尚未把話說完,便被賀靈打斷:“我先走了,你安靜療傷。”
君衍之:“二師兄慢走。”
文荊:“…………”
歸心壁舒展一下身體,對君衍之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你既然死不了,好好繼續為慧石峰幹活吧。”
柳千陌皺眉,尚未出聲,隻聽莫少言慢吞吞地道:“我們之中,將來活得最久的就是五師兄。”
眾人哄笑,歸心壁涼涼地說:“禍害又如何?能活下來就是本事。”
君衍之不說話,隻垂目望著被子。
說笑一番,柳千陌笑著說:“我們先出去了,你繼續休息吧。可要人留下來伺候你?”
君衍之沉默地看了看文荊,剛要答話,隻聽門外傳來叫聲,聲音沉重發悶,帶著幾分哀傷之意:“君師兄可醒了?求君師兄網開一麵!”
柳千陌神色一凜:“天衡峰的人。”
眾人連忙魚貫而出,拉開架勢,隻見幾個天衡峰弟子站在門前,為首的那弟子垂頭咬牙,十分沉痛。
柳千陌防備地說:“你們又要做什麼?”
一個弟子推了推那為首的弟子,見他眼睛紅腫,卻垂頭不語,隻好替他道:“柳師兄,這是楊冬夜的哥哥,楊冬山。他弟弟太不懂事,冒犯了君師兄,今夜要被師父打死。楊冬山無法可想,想求君師兄網開一麵,放過楊冬夜。”
歸心壁嗤笑一聲:“本來就是你們穆之秋搞出來的事,我師兄為清虛劍宗鏟除禍害,反落得這種下場,你說你弟弟該不該殺?!”
楊冬山低著頭,眼淚滴落在地上,卻仍舊不發一言。
旁邊那弟子又說:“冬夜與穆之秋交情深厚,一時蒙蔽,接受不了。況且他為人仗義,愛為朋友打抱不平,不是心腸狠毒、會殺人的人。他方才也說,針上的毒隻讓人麻癢,並不致命,也許是君師兄本就受傷的緣故,中針之後傷勢才突然加重。求君師兄放過他一次,這哥哥不太會說話,但一定感激……”
莫少言慢吞吞地說:“心腸不狠毒,也能差點將我們師兄殺死,你們天衡峰真是厲害……”
古晉平也說:“為什麼不求你們師父?”
幾個弟子麵麵相覷,難堪道:“師父大怒,覺得穆之秋和冬夜讓他丟臉,不肯鬆口。我們已求過師父多次,師父說,若要留下楊冬夜的性命,要君師兄首肯。這哥哥走投無路……”
柳千陌忍氣道:“君師弟正在休息,這件事不必再多說了。”
歸心壁也不耐地說:“走吧走吧,別在這裏叫人討厭。對你們手下留情,你們又何曾對我們手下留情?”
楊冬山怔腫地低著頭,有些恍惚。
莫少言心中不忍,卻仍說道:“欺負我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們是什麼感受?”
正在這時,門邊傳來少年溫和的聲音:“師兄小心點。”
眾人回頭,門邊佇立了一個青衫男子,扶著牆,臉色蒼白卻眉目如畫。身邊十三四歲的少年容貌秀麗,扶著他的手。
楊冬山呆呆望去,隻聽那男子緩緩開口,聲音低啞:“楊冬夜的事,就此算了,你回去吧。”
“君衍之放過楊冬夜,楊冬夜受此驚嚇,向君衍之和季可晴低頭賠罪,表述感激之情。聞人慕得知,心中不鬱,對楊氏兄弟慢慢有些不待見。君衍之聽聞楊冬夜在天衡峰過得不舒心,送了一本上品術法給他。從此楊氏兄弟感恩戴德,在弟子中時常說他的好話,連天衡峰眾弟子也慢慢動搖。”
——摘自《眾生之劫》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