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漫談男性性倒錯 《性愛的形而上學》補述(1 / 3)

“你竟如此大膽,不顧羞恥地把這種話說出來,不怕受懲罰嗎?”

“我不致受罰,因為我所據以論證的都是真理。”

——索福克勒斯

在《性愛的形而上學》一文中,我曾順便提到有關男性性倒錯的事,說它是由於本能被引入邪途的結果,本以為可以就此打住,不必再詳加解釋。後來,我對這令人迷惑的問題重加思考,發現其中尚有某些值得注意的問題,並且也有解決的方法,可當作《性愛的形而上學》所述諸事的前提,並可使之獲得更清晰的理解,因此再寫本文增補,同時附上例證。

男性性倒錯就其症候而言,不僅違反自然,而且是極端令人不齒、令人惡心的怪現象。

這種隻有在人類天性完全倒錯、混亂、墮落時才會發生的行為,應該是非常罕有的。但若根據實際經驗來看,我們可發現事實恰恰相反。這種惡習,雖然可鄙可憎,卻是時不論古今,地不分南北,處處皆曾發生的,而且屢見不鮮。眾所周知,在希臘和羅馬時代,這種情形就相當普遍了,不但可以毫無顧忌、不以為恥地公開談論,而且還可以公然行之。

這從當時作家的作品中可以充分證明。尤其詩人,幾乎沒有一個不描寫這方麵的事情的。連那貞潔的維吉爾也不例外。在遠古詩人筆下,甚至諸神如俄耳甫斯(為此,梅娜狄才和他決裂)或塔密裏斯等都有斷袖之癖。同樣,哲學家們對此問題也津津樂道,遠比談女性性倒錯問題為多。尤其柏拉圖,從他的著作讀來,他幾乎不知道人間尚有其他愛情。同時,斯多亞學派的哲學家們亦撰文議論,認為此一行為適於賢者。

柏拉圖在《饗宴》篇中提到,蘇格拉底雖對亞基比亞德百般挑剔,但對他能避免此項毛病卻譽之為無比勇敢的行為。亞裏士多德也把男性性倒錯現象視為普通事情,並沒有加以責難。居爾特人更把它公開化,而且給予尊重。還有,克裏特島民之間甚至明訂條文,以此作為預防人口過剩的手段,並且予以獎勵。同時,據傳連身為立法者的費羅拉斯等人也有這種性變態傾向。西塞羅更說,在希臘人中,一個青年如果沒有“孌童”,是一種恥辱。

對博覽群書的讀者而言,這種例證大概沒有一一枚舉的必要了。因為古代書籍中這類記載俯拾皆是,讀者也許可以聯想起數百個。還有,連一些未開化的民族,尤其是果爾族人,也非常流行這種惡習。

我們再把視線轉到亞洲大陸諸國。從上古到現在,莫不如此,雖然程度上有所差別,但是他們也絲毫未加隱諱。不提印度或中國人,光就回教諸國,我們便可發現詩人筆下以“男色”為題材遠較“女色”為多。例如薩迪的《薔薇園》中《愛情》一卷就是專門描寫有關男性性倒錯的。在《舊約》或《新約》中均載明這種行徑應受懲罰,可見猶太人對此惡習斷不至於一無所知。

最後,再談到基督教的發源地——歐洲,幾世紀以來就一直靠宗教、法律和輿論力量來防止這種行為。中世紀時,任何國家對有這種行為的人均處以極刑;法蘭西到十六世紀,仍明文規定處以火刑;意大利在十九世紀初的三十年間,還毫無通融地處以死刑,目前則是終身放逐。可知為了防止這種惡習,是有必要做如此嚴厲處置的。

但這些辦法雖能奏效一時,事實上卻無法根絕。不管任何時代、任何場所、任何國度、任何階級間,它總戴著最隱密的麵紗暗中進行,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現。中世紀以前雖然已有死刑的懲罰,但情況並未改變,我們從該時代的書籍中對有關男性性倒錯的記述或暗示,都可得到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