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競微微點頭,神色平靜,“你說得也沒錯。”話鋒一轉,卻道,“不過團體賽,當然由團體承擔結果。”
“隊長!”
“典梵。”
兩個聲音隻是一前一後的落差而已。翟競盯著楊洪佳,叫的卻是那個仍然火氣衝天的家夥。
“幹嗎?”絕對是挑釁的回答。
翟競終於轉頭看她,用下巴指了指這麼多天來幾乎沒被使用過的平花練習樁。沒錯,練習場每天都在使用,可是這些天使用過平花練習樁的,卻不是參加比賽的那三個。
“耍嘴皮子沒有用,你的戰場在那邊。”
典梵瞪著翟競,麵對眾目睽睽,突然笑了,“沒錯,這話我同意!”
站在紅色的排樁前,典梵衝包心圓打了個響指,“Music!”
包心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沒音樂,自由發揮吧!”
典梵扁著嘴,“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單腳腳跟著地,滑入樁內。很簡單,隻有一個動作——HlleWheeling(後單輪向前正蛇)。隻不過在難度等級表上,它排在了“第六級”。
練習場再一次靜默,連楊洪佳也有些呆了。
典梵果然是在“自由發揮”,想怎麼滑就怎麼滑,完全就跟玩似的,在紅黃藍三排樁上來回穿花。當然偶爾也有刮倒樁子的情況,可眼前這個人……真的是上次連基本動作都不會的典梵嗎?
一個HeelToeCross(瑪麗正剪),再來一個Cafetiere(咖啡壺),然後CrabCross(非同步X跳)……典梵正滑得高興,那邊的翟競看到她一個動作後,突然黑了臉,高叫:“停!”
典梵被嚇了一大跳,陡然刹車,猛抬頭,“怎麼啦?”
“還問我怎麼了。”翟競氣得不行,大步走到她麵前,“昨天晚上才跟你說過,不許跳躍,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典梵這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沒辦法,她一得意,就什麼都忘了。不過知道錯是一回事,認錯卻是另一回事。她不服氣地瞪回去,“所以說我討厭什麼規則什麼比賽,滑得高興滑得好看不就行了。切!不許跳躍,莫名其妙嘛!”
翟競閉了閉眼,提醒自己要忍,畢竟旁邊還有其他隊員在……深呼吸一次再睜眼,見典梵要走,想也不想地一把拉住,“不準走,練習還沒有結束!”一言不合轉身就走,他已經相當了解這家夥的脾氣。
不過這次翟競倒想錯了。典梵原本沒想走,但他這麼一說,倒真是提醒了她。
典梵橫了他一眼,甩開翟競的手,向門口滑去。
“典梵,你是不是真的想被退學!”被激得失去了理智,翟競想也不想地拋出唯一能製住典梵的事。
典梵果然停了下來。她回頭,原本憤怒的臉上,此刻卻是輕視和不屑。
不,他還不夠真正了解她。在這種情況下,對於翟競的威脅,典梵隻有一個答案:“隨便你。”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包心圓遲疑了一下,走到翟競身邊。後者的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包心圓沒說別的,隻輕輕道:“隊裏剩下的事交給我吧。你……或者先在旁邊休息休息。”
翟競沒有動。包心圓正想轉身,卻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剛才那句話……”
包心圓抬頭,對上翟競隱隱透著懊惱的眼。輕輕一笑,她道:“你確實不該那樣說。”第一次看到隊長有這種複雜的表情呢,“不過我想你去道歉的話,應當會有用的吧。”
說起來,她也從來沒見到翟競跟什麼人說對不起呢。
翟競沒有再說話,甚至沒有去換輪滑鞋參加練習,隻在看台上皺著眉坐到練習結束。
典梵咬著白麵包,帶著惡狠狠的泄憤的情緒,把手裏的麵包想象成某個姓翟的人。
然後是越想越氣——憑什麼因為她不想見到那家夥所以連餐廳都不敢去隻能窩在天台啃白麵包啊?虧大了虧大了!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典梵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來人,臉色先是一變,然後又轉成諷刺的笑,“來通知我退學?”
翟競默默地看著她,皺了皺眉。
他慢慢走過來,站到典梵旁邊。無論如何,他已經猶豫了一下午,既然決定來找典梵,當然也不怕跟她道歉。
“我……那隻是氣話。”可到底沒能無所畏懼地說那三個字,隻好換了種方式。
典梵冷哼一聲。這叫什麼?就算是道歉了?“幾次三番用退學來威脅我,居然隻是氣話?”
翟競微微側過臉來。最近一絲晚霞襯在他身後,映出一幅美麗的畫卷。看不清楚表情,然而一雙眼睛卻依然明亮,堅定而清澈。
典梵翻了個白眼。真TMD搞反了,這世上果然是強盜最強悍。
可是她就不信這個邪。
“道歉。”她揚起下巴,比對方更驕傲。理虧的人不是她,憑什麼是她看到對方的眼神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