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格
我的朋友——藝術家的風格,是從無與倫比的激情中產生。想要表達自己的藝術風格,就必須意識到這一點,並且親身體驗這一點。同時,你還得學會抑製激情,並且小心翼翼地表達它。這樣,你的藝術風格才能突破欲望的拘束,而不是單純地從技巧中產生。
自來水筆
想要成為藝術大師,如果你沒有非常高的天賦,就得付出格外的努力。你得善於在創作中尋覓那些不朽的東西。必須將自己發現的那些不朽的東西變成新的作品,通過不斷努力,讓自己的作品中包含不朽的東西。
假如一個人能始終按照我說的去做,那麼便會感到自己有充足的信心。但遺憾的是,很多人在寫作的時候往往隻靠著天賦,而不是信心,他們是按照“上帝的賜予”在寫。於是,他們的寫作隻能靈光一閃,繼而熄滅了,從此文思枯竭——“上帝的賜予,上帝又收回了”。
親人般的關注
如果想要真實地刻畫出樹木、山崖、河流、花朵的生活,就必須得有人的生活。這並非是為了做某些比較,或者說為了賦予那些樹木、岩石、河流人性,才需要有人的生活,而是因為,人的生活是運動的力量之源,好比是汽車的發動機。一個作者,應該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讓這些看起來遙遠的東西變得親近,讓讀者容易理解。
損 失
今天出門之後,我的心情格外的高興。這種高興的心情,總是要為它找一些表現的形式,而且往往很快便能找到。或許那是一隻鷹,正從樹上飛下來,它那看似笨重的身軀是那麼的靈活;也許是一棵雲杉,賜予了你許多淺綠色的球果;也許是一棵蘑菇,渾身通紅飽滿,當你不經意地回頭時,發現它周圍還有許多蘑菇……
我被這些蘑菇吸引了,一棵接一棵的摘著,簡直想把它們全部摘回去。於是,我被摘蘑菇這個想法困住了,整個人都深陷其中,再也無法從大自然中獲得其他的發現。
話語和種粒
在林地邊,我遇到一位正在耕地的莊員,於是和他聊了起來。我們談到了白楊,一棵白楊樹的長成,必須白白浪費千千萬萬的種子,我們覺得自然界的安排非常不合理。
“不過,人也常常做這種事情,”我說,“就拿我們作家來說吧,在完成一部好的作品之前,得浪費多少話語啊。”
“所以啊,”那位莊員說道,“既然連作家都有空話,我們怎麼能苛求白楊樹呢?”
暴風雪
有的時候,心中思緒萬千,像大雪一樣亂飛,絲毫都把握不住,但卻沒有一點淒涼的情緒。好像這思緒的大雪,是在陽光下飛起的一樣。從內心世界中向外觀望,外部世界中也充滿明媚的陽光,到處都是一片銀色的雪地,已經被凍結成透明,一陣陣風雪在飛舞。
世界是美麗的,因為它和內心世界相呼應,並且不斷擴大,不斷增強。光的春天,我是通過陰影來辨認的。在我要走的路上,出現了雪橇走過的痕跡,路的右邊有藍幽幽的影子,而左邊的影子則是銀色的。雪橇的痕跡朝著遠方延伸,沿著它走,似乎可以到達神秘的世界。
人的寶藏
峽穀裏長著一大片森林,它們的下麵既潮濕又陰暗,簡直就跟地窖一樣。要從這裏麵穿過,可得費一番力氣。你得穿過很多的蕁麻,一路上會遇到赤楊,它們渾身都被蛇麻草捆得緊緊的。然而當你到達草地後,你會發現這裏蝴蝶翩翩、花香不斷,你會感覺到,原來這裏保存著如此多的財富。聖約翰節的前夜,每個人都希望能找到財富,但和這些財富比起來,它們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當你猛然想起了那些財富,你肯定會覺得人的想象力很貧乏,很淺薄。努力地看吧,一批寶貴的財富就在你的眼前,你可以放心地去取。也許你會好奇,這麼大一筆財富,別人怎麼會沒有發現,沒有取走它呢?給世人指明這些財富吧,指明這真正的幸福。不過在說的時候,你可得注意,免得別人都一個勁兒地吹噓、稱讚你,說這是因為你獨具慧眼,結果反而把幸福都糟蹋了。
自由生存
一切都是灰溜溜的,隻有路麵有一些棕黃。窗外,春天還在掉著眼淚。我從家中走出,來到了森林,頓時覺得心胸開闊了許多,簡直是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我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樹,但令我吃驚的是,它的有些根,如同毛發一般細小。它為了尋找食物,努力地在土壤中打通一條條小路,派自己的根吸取養分。在森林這個整體中,我不也是一條細小的根嗎?這讓我感受到了一種喜悅,一種明白了使命的喜悅。這種心情,和看到太陽初升是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