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u0011��西柏坡大院外晨
兩輛吉普車一前一後停在院中。
葉子龍站在前麵那輛吉普車的旁邊。
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從不同的方向大步走來。
朱德:“老毛!今天你拉著我和恩來去什麼地方開會”
毛澤東指著前麵的那輛吉普車,說道:“上車!到車上再說。”他說罷打開前車門就上。
周恩來一把拉住毛澤東的大衣:“停!”
毛澤東:“恩來,有什麼事嗎?”
周恩來笑著說:“坐車是有講究的,後排是長者或首長坐的,前排這個座位是秘書或警衛坐的。因此嘛……”
毛澤東:“你和老總坐後排,我坐前排。”
朱德開玩笑地說:“老毛,這就亂了方寸了!我是總司令,給你們二位當一回警衛,我坐前排!”
毛澤東:“想得美!我的塊頭大,又穿著棉大衣,坐在前排多舒服!”他說罷鑽進吉普車,坐在了前排座位上。
周恩來與朱德相視一笑,無可奈何地鑽進吉普車,坐在後排座位上。
葉子龍用力關上前後車門,喊了一聲:“開車!”
吉普車緩緩啟動,開出了大院。
西柏坡山路外 日
兩輛吉普車飛馳在山路上。化入車內:
毛澤東望著車外遠山近坡的鬆柏樹冠上的殘雪,感慨地說:“你們看,殘雪迎朝陽,還是很富有詩意的嘛!老總,不想賦一首詩或填一首詞嗎?”
朱德:“對不起,我可沒有感受詩情畫意的心境。”
毛澤東:“那老總有什麼特殊的心境呢?”
周恩來:“讓我代老總說吧,我們兩個是現實主義者,就想知道主席把我們二人拉到什麼地方去,又去幹什麼。”
朱德:“對!我的腦子裏想的全都是:華北第二、第三兵團解放了新保安、張家口之後,北平的傅作義作何感想南京的蔣介石作何感想急於上台的李宗仁和支持他的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作何感想?”
毛澤東:“我呢,今天最關心的事情,就是我們三個人如何幹幹淨淨地歡迎來自各個戰場上的代表,新年過後,開好政治局會議!”
朱德:“別的都好說,唯幹幹淨淨這四個字啊,等我們進了北平再說也不遲。”
毛澤東:“今天啊,我就是讓咱們三個人解決幹幹淨淨這四個字,而且還要享受當年楊貴妃的待遇!”
周恩來:“洗溫泉”
毛澤東:“還是恩來聰明!”
山下溫泉室 內 日
這是一座極其簡單的溫泉室:天然的溫泉池,簡易的磚木結構的溫泉房間,充溢著霧靄似的水氣。
毛澤東、周恩來、朱德泡在溫泉池中,盡情地享受著。
葉子龍坐在溫泉旁邊,拿著一塊白毛巾邊擦著身子邊問道:“主席,西安的華清池比這兒好吧?”
毛澤東眯著雙眼答道:“我沒去過西安,更沒有到過華清池,問恩來和老總吧。”
周恩來邊搓洗上身邊說:“我雖說去過無數次西安,但從未光顧過華清池。”
朱德:“我也是。”
葉子龍:“主席,我提議革命勝利了,我陪著你們三位去西安,到華清池洗一次溫泉澡好不好?”
毛澤東睜開眼,斷然地說道:“不好!”
葉子龍:“為什麼?”
毛澤東:“簡單!華清池是從腐敗走向墮落的地方。”
葉子龍:“我才不信呢!”
毛澤東:“想想看,唐明皇和楊貴妃在華清池洗過溫泉澡吧?”
葉子龍:“洗過。”
周恩來:“結果唐明皇敗出西安,楊貴妃死在馬嵬坡。”
朱德:“蔣介石在什麼地方被捉的?”
葉子龍:“在華清池!”
毛澤東:“我在閑書上還看過這樣的記載:當年黃巢在西安考中了狀元,皇帝嫌他長得土氣,硬行把一個好好的狀元郎讓給別人去當。結果氣得黃巢造反,一舉攻下了西安。他為了報複皇帝,天天晚上脫得一絲不掛在華清池中泡溫泉。沒有多久,黃巢就敗出了西安。”
葉子龍:“真的有這事?”
周恩來:“主席不是說了嘛,是在閑書上看的。”
葉子龍:“有意思!主席,還有嗎?”
毛澤東:“有啊!你知道陝北出了一個李自成吧?”
葉子龍:“知道,我還去過他建的行宮呢。”
毛澤東:“傳說,李自成攻下西安之後,他帶著高夫人也去華清池洗了一次溫泉澡……”
葉子龍:“結果,他領導的農民起義也就失敗了!”
朱德:“我還聽說啊,李白成人北京城,是從北麵走的,中途休息的時候,在所謂的九龍溫泉洗了一次,結果進北京十八天就退出來了。”
葉子龍:“看起來,我們共產黨人要不失天下,華清池這種地方是不能去的!”
毛澤東、周恩來、朱德聽後大聲笑了。
鏡頭隨著溫泉霧氣的變異漸漸化出:
毛澤東坐在溫泉邊上,葉子龍為之搓背。
朱德坐在溫泉邊上,周恩來一邊為之搓背一邊說道:“據來自北平的消息說,傅作義聽說第三十五軍和第十一兵團覆滅之後,脾氣變得異常暴躁!”
朱德:“他的看家本錢輸光了,豈能不暴躁!”
毛澤東:“與傅作義相反,就在新保安和張家口解放的二十四日,白崇禧就迫不及待地在漢口發出了亥敬電,公然指出:民心代表軍心,民氣猶如士氣。默察近日民心離散,士氣消沉,遂使軍事失利,主力兵團損失殆盡……”
朱德:“等於公然宣稱:蔣介石你該下台了!”
毛澤東:“但是,蔣介石就是下台了,也依然是明下暗不下,隻是換一個形式控製南京的政局!”
周恩來:“因為他懂得有兵就有權的道理。為此,就在第三十五軍在新保安被殲滅的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三日,蔣介石就派二公子蔣緯國帶著他的親筆信飛去北平,再勸傅作義率部撤往江南。”
毛澤東:“所以,我們有兩個戰場:其一,通過打與談,把傅作義抑留在北平,力爭和平解決北平問題;其二,促進南京政壇矛盾加劇,利於我百萬大軍過長江!這也就是我們新年過後召開政治局會議的主要目的。”
西柏坡山路外 日
一輛吉普車飛馳在山路上。化入吉普車內:
周恩來坐在吉普車的後排座位上,嚴肅地說:“來自南京的消息:蔣介石、李宗仁、司徒雷登,還有那些一直對和平抱有幻想的第三種人,都在高喊和平救國,希望我們不要打了,坐下來進行和平談判。”
朱德:“這股和平風來勢不小啊!”
毛澤東依然坐在前排座位上,轉過頭來說:“好啊!我們也願意舉行和平談判啊,但是,我們不能和戰爭罪犯談,隻能和代表人民的團體談。”
周恩來:“這樣一來,我們不僅和蔣介石這些人劃清了界限,而且也使他們失去了談判的資格。”
毛澤東取出一頁文稿,說道:“曆史竟然是這樣的巧合,十二月二十三日,東京國際法庭處決了東條英機等七名甲級戰犯。我於第二天,以毛澤東的名義起草了一份談戰爭罪犯名單問題的新聞稿,公開把蔣介石等四十三人列為頭等戰爭罪犯!你們看後如無異議,立即交新華社播發!”
周恩來接過這份戰爭罪犯名單,與朱德邊看邊小聲念道:“蔣介石、李宗仁、陳誠、白崇禧、何應欽、顧祝同、陳果夫、陳立夫、孔祥熙、宋子文、劉峙……衛立煌、餘漢謀、胡宗南、傅作義……”
朱德:“老毛,傅作義可否不列入頭等戰犯名單中?”
毛澤東:“一定要列!傅氏反共甚久,我方不能不將他和劉峙、白崇禧、閻錫山、胡宗南等一同列為戰犯。我們這樣一宣布,傅在蔣介石及蔣係軍隊麵前的地位立即加強了。”
周恩來:“傅還可以借此做文章嘛!主席,把衛立煌先生列為戰犯,是不是有意幫他一把啊”
毛澤東:“那是當然了!蔣介石把衛先生從廣州抓回來,扣在南京,真正的原因是說他通共;再說得具體點,是說他和咱們的老總是好朋友。”
朱德:“這樣一來,衛先生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了。”
毛澤東:“那也得看蔣介石的下一步棋怎麼走!”
南京蔣介石官邸內 夜
侍衛人員在官邸精心布置過聖誕節的用品:聖誕老人、聖誕樹、聖誕小木屋、糖果……
蔣介石怒氣衝衝地走進,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取出一些美鈔,說道:“謝謝你們!今天是過聖誕節,給你們一些美金作為禮品,回去分一分,希望聖誕老人於子夜給你們帶來佳音。”
侍衛人員接過美金,說罷“謝謝總統”,十分高興地走出了官邸。
偌大的客廳顯得是那樣的空曠,因而蔣介石也就越發顯得是那樣的孤寂。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蔣介石拿起電話:“喂!哪一位?”
遠方顯出宋希濂打電話的畫麵:“校長!我是宋希濂,有重要的事情向您報告。”
蔣介石:“講吧!”
宋希濂:“白崇禧在發出亥敬電前夕,與我進行了一次露骨的談話。”
蔣介石:“是策反吧?”
宋希濂:“對!白對我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尚握有兵權的黃埔同窗都是很識時務的,關鍵是少個挑頭的。”
蔣介石:“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宋希濂:“我說,第一,我與總統有二十多年的師生關係,這樣做,在道義上說不過去;第二,我們這些師兄弟是總統的部屬,從軍紀上來說,恐怕也不好;第三,陳明仁等是否同意這樣做,還沒有把握。”
蔣介石:“你現在什麼地方?”
宋希濂:“我見了白崇禧的亥敬電後,遂偷偷地離開武漢,回到了我的駐防地沙市。”
蔣介石:“很好!你要利用手中一個兵團的人馬,在白健生的背後監視他的行動。”
宋希濂:“是!”他掛上電話,遠方的畫麵消失。
蔣介石無比憤怒地掛上電話,自言自語地罵道:“娘希匹!你這個再嫁的寡婦,老子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生來不讓任何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我預計元旦下野的計劃告吹,讓他李德鄰在台下再眼饞些時候吧!”
這時,蔣經國走進:“父親!緯國弟由北平打來電話,說傅作義因三十五軍、第十一兵團覆滅而亂作一團,聲稱沒有時間,答應明天才見緯國!”
蔣介石:“豈有此理!這不是慢待緯兒的事,是他傅宜生的眼中就要沒有我蔣中正了!”
蔣經國:“司徒大使的顧問傅涇波公開說:蔣總統下野,為進行和談所必要。”
蔣介石:“這不是他傅涇波的意思,用咱們家鄉的話說,他僅僅是司徒老兒的跟洋屁蟲!”
蔣經國:“司徒雷登說,作為一個美國大使,他不能發表正式意見,但以私人資格而言,確實衷誠讚助和談運動!”
蔣介石:“這隻老狐狸!”他看了看手表,“經兒,把收音機打開,聽聽毛澤東又在口吐什麼狂言!”
蔣經國:“父親,今天就不要聽了吧?”
蔣介石:“聽!我倒要看看他毛澤東又耍什麼花招。”
蔣經國:“可他今天,把父親列為頭號戰犯了。”
蔣介石大聲狂笑,輕蔑地說:“我當年還把他列為十惡不赦的匪首呢,聽!”
蔣經國打開收音機,傳出男播音員的話聲:“新華社授權播發陝北權威人士談戰爭罪犯名單問題的新聞稿。第一批頭等戰犯計四十三人:蔣介石、李宗仁、陳誠、白崇禧、何應欽、顧祝同、陳果夫、陳立夫、孔祥熙、宋子文……”
蔣介石冷笑著命令:“關了!關了!”
蔣經國“啪”的一聲關上了收音機。
蔣介石:“我是一號戰犯,你李德鄰是二號戰犯,我看你如何與毛澤東舉行和談”他驀地想起什麼,問道:“還有哪些人被毛澤東列為頭號戰犯”
蔣經國:“衛立煌,傅作義。”
蔣介石一怔:“他毛澤東為什麼把他們二人也列為戰犯?”
蔣經國:“不清楚。還有杜聿明……”
蔣介石又是一怔:“光亭也是戰犯”
蔣經國:“是的!”遂取出一紙電文,“父親,邱清泉給您發來一份電報,說杜聿明帶病堅持指揮作戰。”
蔣介石接過電報看罷,十分沉重地說:“經兒,我說你記,給光亭回電。”
陳官莊杜聿明臨時指揮部內夜
室外傳來呼呼作響的風聲。
同時,還傳來解放軍用高音喇叭播放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書》:“杜聿明將軍、邱清泉將軍、李彌將軍和邱李兩兵團諸位軍長師長團長:你們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黃維兵團已在十五日晚全軍覆沒,李延年兵團已掉頭南逃,你們想和他們靠攏是沒有希望了。你們想突圍嗎四麵八方都是解放軍,怎麼突得出去呢……”
杜聿明穿著軍大衣,因饑寒交迫,他雙手捧著下腹,拖著個病身子在室內緩緩地走動著。突然,他舉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想拒絕聽這些廣播。
這時,邱清泉拿著一份電報走進:“杜主任!這是共軍搞的宣傳戰,我們可以不聽,可下麵的部隊有不少聽了之後就跑過去了!”
杜聿明放下兩隻手,哀歎地說道:“這比當年張子房的洞簫厲害多了!”
邱清泉:“一百支洞簫,一千支洞簫,也沒有一個高音喇叭聲音大啊!”
杜聿明:“不去說這些了!有什麼情況嗎?”
邱清泉:“校長給弟兄們發來了電報,說今天是聖誕節,他為我們祈禱,希望萬能的上帝賜福給我們。”
杜聿明微微地搖了搖頭:“自內戰爆發以來,西方的上帝就沒有幫過我們一次!”
邱清泉歎了口氣,把手中的電報送到杜聿明的麵前:“看吧!這是校長給你發來的電報。”
杜聿明接過電報拜閱。蔣介石的畫外音:“聽說吾弟身體有病,如果屬實,日內派機接弟回京醫療。蔣中正?”
杜聿明驚愕地:“校長怎麼知道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