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集(2 / 3)

邱清泉:“是我不忍看著你在戰場上被折磨,私自給校長發了封電報。”

杜聿明:“不!我不能離開你們大家回南京。”

邱清泉:“何必呢!”他雙手抱頭垂在了胸前。

杜聿明:“不!我要向校長表明我的心。”他也無力地低下了頭。

這時,室外傳來狂風的嘶叫聲,以及高音喇叭更為刺耳的播音聲:“……立即下令全軍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軍可以保證你們高級將領和全體官兵的生命安全。隻有這樣,才是你們的唯一出路。你們想一想吧!如果你們覺得這樣好,就這樣辦。如果你們還想打一下,那就再打一下,總歸你們是要被解決的。”

南京蔣介石官邸內夜

牆上掛鍾的時針就要指向十二時了,照舊是“嘀嗒嘀嗒”地走著。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一份電文審閱。杜聿明的畫外音:

“校長:生雖有痼疾在身,行動維艱,但不忍拋棄數十萬忠勇將士而隻身撤走。請鈞座決定上策,生一息尚存,誓為鈞座效忠到底!杜聿明?”

蔣介石近似低泣地自語:“光亭,我的好學生,是我這個校長負於你啊!……”

這時,牆上的掛鍾敲響了子夜的鍾聲。

坐在對麵的蔣經國低沉地說:“父親!上帝傳報佳音的時刻到了,讓我陪著父親祈禱吧!”

蔣介石:“咳!不知為什麼,我此時此刻沒有想到祈禱,卻想起‘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兩句古詩來了!”

蔣經國:“那是您想起了在美國的母親!”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蔣介石騰地一下站起來,有些激動地邊走邊說:“一定是你母親從美國打來的!”他伸出顫抖的右手,拿起話筒,動情地說:“喂!你是夫人嗎?”

遠方顯出宋美齡打電話的畫麵:“達令,我正是你的夫人。你好嗎?”

蔣介石:“很不好!這幾天沒有一件高興的事,隻有今夜聽到夫人的話聲,我……”他有點說不下去了。

宋美齡:“達令!堅強些……”

蔣介石:“我在他們麵前從來是強者,可不知為什麼,一聽到夫人的聲音……我就有些控製不住了。”

宋美齡:“我也是啊!當我聽到你的聲音以後,我就越發地想起‘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兩句古詩來了。達令,我想這都是上帝給的吧?”

蔣介石:“對!夫人,美國政府的情況怎樣?”

宋美齡:“很不好!國務卿馬歇爾病重住院了,新上任的代國務卿羅凡特是杜魯門總統的親信……”

蔣介石:“看起來,美援是沒有希望了吧?”

宋美齡:“難說!明天,他約見我商談美援事宜,願上帝帶給我們好運。”她掛上電話,遂畫麵消失。

蔣介石自語地:“上帝啊,你為什麼不降福於我這個東方的弟子呢!”然後輕輕地掛上電話。

蔣經國看著蔣介石就要被擊垮的樣子,鼓足勇氣說:“父親,您不是經常對我說過一句話嘛:成功者不是真正的英雄,跌倒爬起來再成功,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蔣介石猝然挺起身:“對!給緯兒打電話,明天傅作義再不見他,讓他立即飛回南京!”

中南海居仁堂 內 日

傅作義身著戎裝在室內快速地踱著步子,偶爾看一眼放在書桌上的那把手槍。

這時,收音機中正在播發新華社的新聞稿:“……傅作義要想不做戰犯、避免懲處是不可能的,但要減輕懲處,現在還有可能,那就是命令全軍繳械投降,保證不再殺害革命人民,不再破壞公物和武器……”

王克俊陪著年長的劉厚同走進:“傅老總,劉厚同老先生到了!”

傅作義匆忙關死收音機,迎上去緊緊握住劉厚同的手,慘然地說道:“劉老!這一下我的政治生命算完了。”

劉厚同把頭一昂,樂觀地:“宜生,我隻能這樣說:你舊的政治生命完了,可以開始新的政治生命了!”

傅作義:“什麼我可以開始新的政治生命了?”

劉厚同:“對!現在,你應該認清形勢,下定決心,堅定走和平談判的道路。”

傅作義沉默不語。

劉厚同:“蔣介石日暮途窮,自顧不暇,大局已經無可挽回了。”

王克俊:“在美國的支持下,桂係白崇禧發了亥敬電之後,蔣介石總統的任期就過不了新年了!”

傅作義:“劉老,你知道嗎毛澤東已經把我劃作頭等戰犯了!”

劉厚同:“我當然知道!不要忘了,新華社廣播中還有一段話,知道吧?”

傅作義點了點頭:“知道。”

劉厚同:“宜生,我們能聽蔣介石的話嗎率部南下一定是全軍覆滅!想回綏遠嗎張家口為共軍攻陷,平綏路也被切斷,沒有一點兒可能了!”

傅作義:“這正是我最痛心的啊!”

劉厚同:“到現在,我們和中共和談的資本雖已遠不如過去,但和議一成,北平免遭戰火破壞,城內人民的生命財產得以保全,還是深得人心的。”

傅作義:“中共說話算數嗎?”

王克俊:“據知情者說,中共是信守協議的。因此,我們還是有光明前程的。”

劉厚同:“我以長者的身份說,這是唯一的出路了,時不我待,不能一誤再誤了!”

傅作義再次陷入沉默。

焦實齋走進:“傅總!會見蔣緯國的時間到了。”

傅作義:“劉老,等我見了蔣緯國以後,我們再接著談。”他說罷大步走出去。

焦實齋隨後跟著走了出去。

劉厚同走到桌前,指著桌上的那把手槍說道:“克俊,把它收起來!”

王克俊:“這……合適嗎?”

劉厚同:“合適!宜生性情剛直,且向來自信心、自尊心都強,這次精銳部隊在新保安、張家口被共軍吃掉,我看他麵有慚色,思想過度緊張,怕他想不開。”

王克俊:“是!”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槍。

中南海接待室 內 日

傅作義緊緊握住蔣緯國的手客氣地說道:“二公子,真的很對不起!新保安、張家口接連失利之後,平津一帶的軍心浮動,需要安撫,慢待二公子了。”

蔣緯國:“說慢待二字就見外了!既然平津一帶的軍心浮動,那就更應該立即南撤了!”

傅作義:“二公子可能聽總統說過,我是一個絕不輕易言輸的軍人!今天,他毛澤東吃掉了我在新保安、張家口的部隊,還把我算作第一批頭等戰犯!那好嘛,我們再在戰場上定輸贏!”

蔣緯國取出一封信:“這是我父親寫給你的親筆信,請傅總司令拆閱!”

傅作義接過信一邊拆一邊說:“二公子,請坐下!”

蔣緯國坐在沙發上,兩隻眼睛盯著傅作義。

傅作義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讀來信。蔣介石的畫外音:

“……西安‘雙十二事變’上了共產黨的當,第二次國共合作是我生平一大教訓。現在你因處境又主張與共產黨合作,我要借此一勸,特派次子前來麵陳。許諾:隻要南撤,則有美軍援助;南撤後,將任命你為華東南軍政長官……”

傅作義收好來信,說道:“我感謝總統對我的信任,同時,也煩請二公子轉報總統:耿耿此心,天日可表,我絕沒主張與共產黨合作!”

蔣緯國:“但願如此!可是,我父親請你率部南下的事情呢?”

傅作義:“方才,我已經講了,如此離開華北,我無臉麵對那些死在戰場上的弟兄,也難以安我這顆受恥辱的心!”

蔣緯國:“再打下去會怎麼樣呢恕我直言,絕不比新保安、張家口的結果好!”

傅作義猝然站起,聲色俱厲地說:“也請恕我直言,率部南下一定會全軍覆滅!”

蔣緯國:“你何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傅作義:“請問,距離南京最近的黃百韜、黃維二兵團退回江南了嗎再請問,杜聿明親率邱清泉、李彌兩個兵團為什麼連突圍的力量都沒有呢?”

蔣緯國囁嚅地:“這、這……”

傅作義:“這還不算!時至歲末,再過幾天渤海就結冰了。剩下的這幾十萬國軍,需要有多少艘具有破冰能力的船隻才能運走我們的海軍有這樣大的運輸能力嗎?”

蔣緯國:“你打算怎麼辦呢?”

傅作義:“死守平津,與共軍血戰到底!”

中南海居仁堂 內 日

傅作義駐足窗前,看著院中的枯木殘雪,低沉地說:“我找人研究了幾天,想出一個辦法:今天就準備發出一個和平通電,為人民請命,以促進和平。我就自行解除兵權,交由第四兵團司令李文代理,去南京向蔣請罪,聽候處理。”

李參謀長站在傅作義的身後愣住了,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傅作義:“這樣做法,北平可以免去兵災,又可以導致全麵和平。我想這是於國於民都有利的,你覺得怎樣?”

李參謀長有些氣憤地說:“我認為你這樣的做法是不負責任的,任何方麵都對不起!”

傅作義倏然轉身,問道:“為什麼?”

李參謀長:“你把幾十萬如狼似虎的軍隊集中到北平城郊,叫李文怎麼辦領導著和吧,勢不可能,一定會出大亂子;領導著戰吧,結果必然毀了北平。首先,你對不起北平居民;其次,你也對不起這幾十萬軍隊!”

傅作義悵然喟歎搖首。

李參謀長:“你想發一個通電就走,蔣介石一定說你是臨陣脫逃,共產黨也會說你和談有始無終!”

傅作義:“你不知道我的難處啊!”

李參謀長:“我當然知道!和,你的開價與共產黨的還價相距甚遠,你不情願;打,你知道雙方力量懸殊,絕不比新保安、張家口的結果好。更為嚴重的是,傷及眾多無辜的軍民,毀壞了千年的古跡,你無法向人民、向曆史交待!”

傅作義:“你的意見呢?”

李參謀長:“繼續和談!”

傅作義:“我是同意和談的,可我就是不知道毛澤東的真正底牌啊!……”

毛澤東的辦公室 內 日

毛澤東坐在桌前,用心地審閱自己寫好的文章。

毛澤東把審閱完的文稿放在桌上,然後又提筆展紙,伏案疾書,似筆走龍蛇。特寫:

將革命進行到底

劉伯承和背著手的陳毅相繼走進毛澤東的辦公室,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主席!”

毛澤東抬頭一看,激動地說:“伯承!陳毅!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的?”

劉伯承:“昨天。”

毛澤東開玩笑地說:“陳毅,你和伯承昨天到了西柏坡,不到我這裏來,一定是給老總和恩來送禮去了!”

陳毅:“要是送禮啊,那我還不先給主席送”

毛澤東:“算了吧!今年五月,老總跟著你和粟裕去華野,你托老總給恩來帶回什麼好東西了?”

陳毅:“一台美國產的收音機,是從戰場上繳獲的。”

毛澤東:“我呢?”

陳毅:“那時,我還沒有主席最喜愛的東西。”

毛澤東:“不對吧你準是對我有情緒了!”

陳毅:“我怎麼敢對你有情緒呢!”

劉伯承:“我可以作證,沒有!主席,這次來西柏坡啊,他就隻給主席一人帶來了喜歡的東西。”

毛澤東:“快說!是什麼好寶貝?”

陳毅像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拎出一隻提包:“猜猜看,包裏麵裝的是什麼東西?”

毛澤東:“美國產的香煙!”他說罷從陳毅手中奪過提包,取出一條美國香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劃著火柴點著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讚不絕口地說:“美國人民是偉大的人民,發明了香煙這個好東西!”

劉伯承、陳毅大聲笑起來。

毛澤東一怔:“笑什麼?”

劉伯承:“我們笑哇,主席不僅是運籌帷幄的戰略家,而且還是一位能猜出送什麼禮品的高人!”

毛澤東:“什麼高人我隻知道天下送禮的規矩,叫投其所好。我毛澤東吸煙是有了名的,他陳毅自井岡山起就知道,所以在戰場上繳獲了美國香煙,他就給我留下了!”

陳毅:“好一個投其所好,此話厲害也!”

毛澤東:“伯承,該你和陳毅聯合起來投我所好了!”

劉伯承:“好!先由我講,陳毅同誌作補充。”

毛澤東:“不要那麼一本正經嘛!活潑些,你主講,陳毅幫腔,我打橫炮,好不好?”

陳毅:“好!下麵,劉司令員主講開始!”

劉伯承:“如果說前年千裏躍進大別山,是躍進式的進軍,是品字形的中央突破,這次百萬大軍波長江則是一字長蛇陣式的齊頭並進。”

陳毅:“至少應在一千多公裏的長江上發起渡江戰役!”

毛澤東:“一百萬大軍,一千公裏的距離,比當年曹孟德下江南的氣魄要大多了!”

劉伯承:“我們總前委計算過了,在最後勝利時,穩健地集中使用兵力,真正講起來是很快的。”

毛澤東:“到時,如果一百萬大軍還不夠用的話,我再下令從林彪的手中調幾十萬大軍給你們用。”

陳毅:“那渡江勝利就確定無疑了!”

劉伯承:“總前委認為,百萬雄師渡過長江是沒有問題的,關鍵是開辟江南新區的組織問題。”

陳毅:“在未動前,最好有一套地方黨政及軍區的配備。小平同誌說,這就叫馬上得天下,馬上治天下!”

毛澤東:“好一個馬上得天下,馬上治天下!從現在開始,必須盡快培養一大批能馬上治天下的黨政幹部,否則你們馬上得來的天下還會很快失掉的。”

劉伯承:“還有軍隊正規化、野戰軍和後方這兩大問題,也是亟待解決的。”

葉子龍走進:“主席,周副主席請您去軍委作戰室,說有重要問題相商。”

毛澤東:“好!我這就去。伯承同誌,把你剛才講的和還沒講的四個問題寫成發言稿,到政治局會上講。”

劉伯承:“是!”

毛澤東:“陳毅,真的沒給恩來帶兩瓶茅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