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r \/>�1、新下屬竟是小師妹

中餐過後,田曉堂就在辦公室打了個盹。下午兩點半,付全有打來電話,說包局長準備去戊兆,想讓他陪同,並說包局長已在樓下等著了。田曉堂一聽當然高興,急忙下了樓,上了包雲河的車。

一路上,兩人隻是扯了一些閑話。田曉堂猜測,包雲河這次去戊兆,不過是隨便走走,應該不會帶著什麼具體任務。新官上任,先到下麵去走一趟,轉一圈,再到上麵去接個頭,彙個報,這早已成官場慣例了。

剛進入戊兆境內,就見路邊停著一長溜小車,小車旁有幾個人正在朝路上翹首張望。車駛近了,田曉堂才發現張望的那幾個人,竟是戊兆縣局的局長陳春方和他的一幫部下,基本上都認識,隻有站在陳春方身後的一個年輕女子有些麵生。

田曉堂心想,這個陳春方還真會拍馬屁,竟然迎到縣界上來了。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完全是這麼回事。當他和包雲河下了車,停在路邊的一輛小車中馬上鑽出一個人來,這人竟是戊兆縣長華世達。田曉堂心頭更加疑惑了,堂堂一縣之長竟然守在縣界上候迎一個平級的新任市局局長,這也太客氣了吧!包雲河本是戊兆人,也是在戊兆起家的,從鄉鎮辦事員一直做到常務副縣長,然後才調到市裏。包雲河離開戊兆後,一直對家鄉關愛有加。僅憑這一點,就給予這麼高的禮節?不大可能吧。要知道,一般隻有市委書記、市長及官階更高的官員,縣裏黨政一把手才會接送至縣界的。這是心照不宣的規矩,雖然在哪個規章製度上都找不著,但執行起來比規章製度還要嚴格。誰如果壞了這些規矩,會被認為政治上不成熟,很讓人嗤之於鼻。

田曉堂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華世達迎過來,先跟包雲河握了手,又和田曉堂握手,分別都送上了祝賀的話。華世達對包雲河熱情地說:“包局長,您走馬上任第一天,就親臨戊兆視察、調研,指導我們的工作,幫我們開展農村環境整治,真是非常感謝啊!”

包雲河打著哈哈說:“華縣長,你用詞不當啊。中央領導才叫視察,省領導才叫調研,市領導才叫指導,我們來隻配叫學習,向縣裏的同誌們學習,嗬嗬!”

田曉堂有些明白了,華世達並不是專門過來候迎包雲河,隻是過來陪他們直接去看現場的。既然是來研究農村環境整治工作,包雲河事先為什麼不跟自己通個氣呢?剛才一路上說了那麼多話,竟然沒有透露半個字。包雲河這是什麼意思?沒必要跟他講,不屑於跟他講,還是忘了跟他講?田曉堂覺得包雲河隻怕是存心的。包雲河一方麵點名要他陪同過來,讓他感到自己受了重視,另一方麵卻並不告訴他此行的目的,又讓他覺得自己沒受到應有的尊重。這大概就是恩威並施,又拉又打吧。在這點小細節上就做足功夫,田曉堂不由倒抽了口涼氣,暗暗佩服包雲河的老辣。

陳春方接著也來握手寒暄。陳春方兩隻手緊緊攥住包雲河,腰佝成龍蝦狀,說:“我昨天夜裏做了個夢,夢見老領導您對我說,春方啊,明天上你狗日的那裏看看去。我早上起來還直納悶呢,不想中午就接到了付主任的電話,說您下午真的要過來。嘿嘿,這夢,還真靈驗呢!”

包雲河白了他一眼說:“你就瞎編,使勁地瞎編吧!鬼才相信你的話呢。相信了你,被你賣了還要幫你數錢呢。”

陳春方笑得眼睛鼻子擠成一團。他一點也不尷尬,相反還很得意。陳春方曾是包雲河的老部下。包雲河在鄉裏做副鄉長時,陳春方就跟在他屁股後頭跑腿了。後來包雲河做了鄉長、鄉黨委書記,陳春方就提成了副鄉長、副書記。再後來包雲河做上了副縣長,陳春方就升為鄉長、鄉黨委書記。等包雲河成為常務副縣長後,又把陳春方推到縣局局長這個位子上。陳春方和包雲河已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關係自然非同一般。田曉堂暗想,包雲河之所以對戊兆的農村環境整治工作如此關心,除了因為這裏是他的家鄉,是他曾經工作多年的地方以外,隻怕也與他信任的老部下陳春方在這裏主持縣局工作密切相關吧!

陳春方再與田曉堂握手,腰就不佝了,左手也收回去了,臉上倒是笑得一塌糊塗,連聲說:“祝賀田局長!祝賀田局長!”田曉堂知道他其實言不由衷。如果不出那個意外,這會兒也許就是田曉堂對他說“祝賀陳局長”了。

那個麵生的年輕女子亦過來跟包雲河握手。田曉堂朝她掃了一眼,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那女子個頭不高,但麵相俊秀,身材玲瓏有致,自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溫婉之美。小縣裏也有如此不俗的女子,實在難得!田曉堂猜測,她大概是縣局的辦公室主任吧。可他馬上就發現自己弄錯了。陳春方介紹說,她是副局長薑珊,一個月前剛調過來的。

薑珊又和田曉堂握手。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田曉堂說:“你好,薑局長!”

薑珊甜甜地說:“你好,田局長!歡迎你!”她笑得一臉燦爛。

田曉堂心裏又咯噔了一下,感到她的笑有些不同尋常,好象不隻是出於禮節。

華世達笑道:“小薑可不簡單,她是通過公開選拔考試考上來的,目前是我們縣裏最年輕的副局長,今年芳齡才24歲呢!”

薑珊說:“這還得感謝華縣長您呢!要不是您呼籲不拘一格選拔年輕幹部,我哪有這樣的鍛煉機會呀!”

包雲河發起了感慨:“華縣長這樣開明,真是難得!革命事業總得後繼有人哪,新陳代謝是自然規律,不服不行啊。可現在我們很多領導在用年輕幹部的問題上思想不解放,放不開手腳,怕這怕那的。革命戰爭年代,二十多歲就當師長、軍長的多的是!當年我當鄉長,還不到24歲!當鄉黨委書記,也不到28歲嘛!再說國外吧,葉利欽當政那會兒更大膽,竟然讓三十來歲的小夥子做總理。在我們這兒,提議讓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當個鄉鎮長,還有人不大放心,怕他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哩!”

華世達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包雲河又介紹說:“小薑是縣裏最年輕的副局長,我們這位田局長,可是市裏麵最年輕的副局長呢!”

田曉堂趕忙謙虛地說:“還不是靠組織關懷,靠我們包局長提攜!”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陳春方,隻見陳春方的臉色暗了一下,但迅即又恢複了常態,並不失時機地拍起了華世達的馬屁:“這兒還有一個‘年輕之最’。咱們華縣長,是雲赭市最年輕的縣長!”

包雲河就歎了一口氣,說:“你們都是年輕人,就我是老同誌,已日薄西山囉。欺老不能欺少啊,將來我還要在你們手裏領退休工資呢!”

華世達說:“您哪裏老啊。人家美國科學家說了,如今隨著生活水平和醫療水平的提高,年齡階段也要重新劃分了。18歲至48歲都可稱為青年,48歲至65歲都可稱為中年,65歲以後才叫老年。所以啊,您現在還是個青年人,正當年富力強呢!”

幾個人一邊說笑著,一邊朝公路旁走去。在公路右側,是一條不寬的人工水渠,水渠的右邊是農戶的稻場和住房。這條沿公路開挖的水渠,一直伸展到縣城城郊,長達二十多公裏。而這排房屋,也一棟緊挨一棟地一直綿延了二十多公裏。一行人跨過水渠上的石橋,順著房前的稻場一直往前走,時不時還走進農戶家裏去看一看,問一問。沿途隻見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是兩層樓房,房子建得一個比一個漂亮,讓人不由暗自讚歎,但是房子四周卻又髒又亂,大煞風景。房前草垛亂堆,垃圾亂倒,渠坡邊全是紅紅綠綠的塑料袋和廢紙,渠中的水已髒得看不出顏色。房後呢,豬圈和茅廁則臭氣熏天。華世達介紹說:“現在大部分農民富裕了,舍得花錢建房子,硬件是上去了,可軟件卻上不去,衛生環境太差。難怪有人說怪話,說遠看房子像歐洲,近看環境像非洲。”

包雲河說:“這個說法倒是很形象。不過發展得一步步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現在這些農民兄弟能過上好日子,住上寬敞明亮的房子,這該是多大的時代進步啊!倒回去20年,誰敢想象,農村的房子竟然修得比城裏一點也不差。那時誰又敢想象,現在從上到下,竟然還會這麼重視農村的環境衛生問題。”

華世達說:“是啊是啊,20年前,吃不飽穿不暖住不安逸,在農村還是普遍現象,那時哪顧得上什麼環境衛生。20年前我還在念初中,可沒少嚐過忍饑挨餓的滋味啊!”

感慨了一番,包雲河表態說:“隻要你們積極配合,省裏這個農村環境整治項目,就調整到你們戊兆來實施吧。”

華世達說:“那真是感激不盡。有了省裏項目的支持,戊兆的農村麵貌就要大變樣了。”

田曉堂沒想到包雲河談笑間,就作出了這麼重大的決策。要知道,這個項目上麵每年無償投入的資金就有六七千萬,而且項目建設會一直延續下去。哪個縣市爭取到這個項目,無疑是得了天大的便宜。田曉堂又想,包雲河決定把這個項目調整到戊兆,肯定在來戊兆之前就已拿定主意了。其實該項目去年就已啟動,也就是在另一個縣實施的“三清工程”。現在包雲河突然把項目挪到戊兆來,那個縣的“三清工程”可就成了半拉子工程、短命工程了。田曉堂在心裏暗自歎息,後任否定前任,不吃前任嚼過的剩饃,不踩前任走過的老路,非得另起爐灶,另搞一套,創建屬於自己的所謂“政績”,官場上的這種痼疾,真是無藥可救了。

包雲河突然掉頭叫田曉堂:“‘三清工程’似乎不夠響亮,你幫著想一想,改個什麼名字好?”說完又對華世達介紹說:咱們田局長是局裏的一支筆、大秀才,文章寫得可是頂呱呱的。”

田曉堂覺得臉上有些發燒,包雲河這麼誇獎他,把他拔得太高了,他有點難為情。不過誰都愛聽好聽的話,所以田曉堂還是有些高興,對包雲河也有幾分感激。但想到他現在的身份是副局長,而寫文章整材料是辦公室主任幹的活兒,包雲河一味誇他文章材料寫得好,似乎又把他貶低了,沒把他當副局長看待。還有,包雲河決定在戊兆實施農村環境整治項目,事先竟然沒有征求他這個副局長的意見,連問都不問他一聲,哪怕裝個樣子呢。這麼一想他又不舒服起來。他不想動太多腦筋,略微思索了一番,就說:“我建議就叫‘潔淨工程’,你們看行不行?”

包雲河想了想,說:“嗯,可以。不虧是一支筆,思維就是敏捷。”華世達也稱好,“潔淨工程”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包雲河和華世達邊看邊議。田曉堂故意放慢步子,落在隊伍的後頭。薑珊見他掉在後麵,就停下腳步,等他走到跟前了,再並肩往前走。

田曉堂出於禮貌,沒話找話地問:“薑局長以前在哪兒高就?”

薑珊捋了捋前額上的幾縷短發,說:“我以前是縣一中的教書匠,教語文。我大學學的是中文。”

田曉堂眼裏一亮,說:“是嗎!我也是中文係畢業呢。”

薑珊嫣然一笑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中文係的高材生,是寇佳庭教授的得意弟子。咱們倆上的是同一所大學,我也是寇教授的學生。”

田曉堂大為吃驚,也很是欣喜,忙說:“寇教授也教過你?那咱們還是師兄妹呢!你怎麼知道我是在那所大學念的中文係呢?”

薑珊詭譎地笑了笑,說:“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以前寫過好些文章。我很早就是你的鐵杆粉絲呢!”

田曉堂越發好奇,饒有興味道:“是嗎!”他期待著她說下去。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滿臉仰慕地稱她是你的粉絲,不管她是真心實意,還是半真半假,都會讓男人暈暈乎乎、心花怒放。田曉堂盡管不乏穩重,心裏還是難免癢酥酥的。這時候如果還無動於衷,那就是冷血動物了。

吊足了胃口,薑珊才說:“我上高中時,參加了學校的文學社,經常從報紙副刊上讀到你的文章,特別喜歡。你那些文章篇幅不長,但挺有個性的。我那時對你真是佩服得不得了!經常忍不住想:這個叫田曉堂的人,長得是什麼模樣呢?”

田曉堂哈哈大笑,說:“今天見了,大失所望吧!我那些文章也沒你說的那麼好,塗鴉之作而已。當時我剛剛踏入社會,一股子激情沒處發泄,就信筆寫點兒東西。現在回過頭來看,我還是很懷念那時候的,那幾年居然揚揚灑灑寫出了那麼多小文章,寄出去大多還發表了。”提起往事,田曉堂有一種抑製不住的興奮。

薑珊說:“我至今還記得你幾篇文章的標題呢,比如《把微笑留給傷你的人》、《不要等準備好了才上路》。對了,還有一篇叫《給自己亮一盞希望的燈》。”

田曉堂心裏湧起一股暖流,他真有些感動了。他在十年前寫的豆腐塊文章,她居然還記憶猶新。看來,她前麵說佩服他的話並不完全是出於奉承。田曉堂沒想到,自己和這個討人喜歡的漂亮女子、年輕下屬竟這麼有緣,初次見麵距離一下子就拉得這麼近。

薑珊又說:“說起來,我當年選擇那所大學的中文係,就是因為你曾在那兒念過書。前不久縣裏公開選拔領導幹部,我選擇目前這個單位,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在市局工作。我想咱倆成了上下級,以後總該有機會見上麵了吧?這不,今天我們終於……”

田曉堂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說:“看來,我真是誤人不淺啊!”薑珊剛才說的,他想多半是興之所至隨口胡編的。如果這樣的戲謔之言也信以為真,那可就太天真了。

這時,突然聽見華世達在前頭誇張地大聲叫嚷:“好哇,你們這一對金童玉女,躲在後麵磨磨蹭蹭,卿卿我我,打得還挺火熱啊!”

兩人聞聲抬起頭,這才發現前麵的一行人都轉過了身,在朝他倆張望。聽了華世達的話,人群裏就爆發出一陣不懷好意的哄笑聲,笑得兩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縣裏吃過晚飯,包雲河當即作出安排,從明天就開始啟動前期調研、規劃方案製訂等工作,由田曉堂牽頭主抓,他今晚就留在縣裏,明天再派鍾林帶專班人員過來。包雲河說幹就幹,雷厲風行,這種作風讓田曉堂大為佩服。

把包雲河送上車後,華世達和陳春方、薑珊一道陪著田曉堂來到他住的縣賓館房間。說了一會兒話,田曉堂知道華世達是個大忙人,這會兒肯定還有別的事,就很理解地對華世達說:“華縣長,你忙你的去吧。我這裏有陳局長、薑局長陪著就行了。”

華世達客套了幾句,就順坡下驢說:“好吧,我就失陪了。賓館裏還有幾撥客人,我得去打個照麵。”

田曉堂說:“好的,你慢走。”和華世達握手告別。

華世達一走,田曉堂就裝作要上廁所,躲在衛生間裏給劉向來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在戊兆搞調查,晚上回不去,隻得改日再見麵了。

劉向來揶揄道:“嘿嘿,當上局領導,就日理百機千機了。你該不是在戊兆找了個漂亮美眉陪著,就樂不思蜀了吧。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田曉堂開玩笑道:“還真讓你猜對了。”說笑一番,田曉堂收起手機,出了衛生間。

陳春方正在手忙腳亂地擺弄房裏的電動麻將桌,見田曉堂出來了,忙說:“田局長,來搓幾盤怎麼樣?我把辦公室主任叫上來,我們四個人正好湊一桌。”

田曉堂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齋公,哪玩得了這個!”

陳春方顯得有點失望,說:“要不咱們去唱唱歌、跳跳舞怎麼樣?田局長你不知道,咱們薑珊同誌的歌唱得棒,舞也跳得好,歌唱得可以羞死當紅歌星,舞跳得可以氣死舞廳小姐!”

薑珊嘟著嘴佯怒道:“陳局長!”

田曉堂哈哈一笑,說:“薑局長的動聽歌喉和妙曼舞姿,改日我再去欣賞。今天實在是有點累了。”陳春方這人真像一塊滑滑溜溜的石頭,他對誰都不得罪,對哪個領導都殷勤有加,所以每一任局長都不討厭他。郝局長當政時,他受到郝局長喜愛,被推薦為副局長人選之一。現在包雲河當了家,他就更是如魚得水了,那頂命運多舛的副局長烏紗帽,遲早會落到他頭上。

這時手機短促地響了一聲,田曉堂打開一看,是劉向來發來的短信,上麵寫著:領導下去搞調查,忽忽悠悠派頭大,山山水水盡興遊,“搬磚”通宵把班加,“三步”“四步”任瀟灑……田曉堂知道劉向來這是在嘲諷自己,不由會心地一笑。

陳春方還在做思想動員:“良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的田局長。我們把您擱在房裏看電視,這哪行呢?唉,不怕領導覺悟高,就怕領導沒愛好,您麻將不會,歌舞又不愛,該咋辦呢?要不,去洗個桑拿,做個保健?不過,這個活動薑珊同誌得回避一下,有我親自陪同就行了。”

田曉堂堅持說:“算了,算了,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

陳春方詭秘地一笑,說:“噢,我明白了,你是嫌我礙事,要趕我走吧。行啊,我走,薑珊同誌留下來,陪田局長坐一坐,聊一聊。我看你們兩個還挺談得來的!”

田曉堂也開起了玩笑,說:“把薑珊同誌單獨留在我這兒,你放得下心?”

陳春方壞笑著說:“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您老人家黨性強、覺悟高、作風硬,真想出點什麼事兒也難啊。”

薑珊在一旁早就不滿了,皺著眉說:“你們說些什麼鬼話呀!”

兩個男人不由得開懷大笑。正在這時,田曉堂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以為是劉向來打來的,看也不看就接通了電話,漫不經心地說:“你剛才發來的段子,我已經拜讀啦!”

電話裏傳來的卻是包雲河沉穩而不失親切的聲音:“曉堂,是我。”

田曉堂忙說:“哦,包局長啊。對不起,我還以為是我那個老同學呢!”他有點奇怪,包雲河才離開半小時,突然打電話來,會有什麼事呢?

包雲河說:“我現在還在半路上,臨時接到市政府辦的通知,明天上午市政府在我們局裏有個活動。你叫陳春方派個車,馬上把你送回市裏來,越快越好。我在辦公室等著你。”

田曉堂有些意外,遲疑了片刻,才說:“好的,我馬上趕回來。”

陳春方在旁邊已聽出了一些端倪,問道:“包局長有急事召喚你?”

田曉堂說:“是呀,他要我馬上趕回去。”

陳春方說:“什麼事啊?這麼急。”

田曉堂說:“市政府明天要在局裏搞一個活動。”

陳春方和薑珊把田曉堂送到樓下。上車前,田曉堂和陳春方、薑珊一一握手告別。他將右手伸向薑珊時,看見她那雙明眸在昏暗中閃著亮晶晶的光。他的心不由輕輕一顫。

2、新局長上任,竟能請來市長撐腰

夜晚路上車不多,司機把小車開得飛快,趕回局裏還不到晚上9點。田曉堂上樓時,心想市政府明天到局裏究竟搞個什麼活動,包雲河在電話裏為何不說清楚呢?田曉堂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搖了搖頭。

見了包雲河,才知明天的活動還真是重大:市長唐生虎來局裏檢查指導工作。包雲河交給田曉堂一件事:起草彙報材料。包雲河說:“工作彙報是明天的重頭戲,彙報材料必須精心準備。材料裏要講今年以來的成績,但重點是講新一屆領導班子抓工作的信心、決心和思路、措施。”

田曉堂說:“您的意思我懂了。我馬上和王賢榮商量一下,先擬好提綱,再抓緊起草。”他哪能聽不懂包雲河的話,包雲河是提醒他盡量少寫成績,最好一筆帶過,因為說到底,那成績隻能算是郝局長的。

包雲河卻說:“不用叫王賢榮了,就你執筆吧。”

田曉堂遲疑了一下,才說:“行啊。”包雲河連材料都不讓王賢榮寫了,說明對王賢榮已很不感冒。田曉堂有點搞不懂,包雲河為什麼那麼不喜歡王賢榮?就因為上午的“掉鍾事件”嗎?包雲河要他親自動手撰寫彙報材料,他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包雲河看重他的文才,能放心地把這件大事托付給他;憂的是包雲河還把他僅僅視作局辦主任,沒把他擺在一個副局長應有的位置上。

田曉堂坐在辦公室裏,開始構思提綱。可他的心思總也集中不起來。唐生虎於包雲河上任第二天就過來檢查指導工作,還真是相當少見。唐生虎這個不尋常舉動,分明是在給包雲河撐腰、打氣。田曉堂早就聽劉向來說過,包雲河攀上了唐生虎這個高枝,兩人關係非同一般。他一直不大相信,因為平時實在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麼回事。那麼,包雲河能當上局長,隻怕就是唐生虎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吧?……

田曉堂見思緒越飛越遠,便強迫自己沉下心來,在電腦上整理起提綱。他剛打了三行字,周雨瑩就打來電話,問他怎麼還不回家。田曉堂頓時內疚起來:他晚上不能回去,竟然忘了給周雨瑩打個電話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忘記,就因為事情多,太忙碌嗎?他莫名地有些心虛,在電話裏對周雨瑩說話就格外溫柔。

周雨瑩說:“你怎麼還在加班趕材料?辦公室那幫人呢?你現在可是副局長啊!”

田曉堂笑了,說:“誰說副局長就不寫材料了?副局長就應該一天到晚抄著手,到處指手劃腳?”

周雨瑩說:“如果當了副局長還熬更守夜,事必躬親,那還叫領導嗎?”

田曉堂說:“你是隻看見了強盜吃肉,沒看見強盜挨打啊。”又解釋道:“明天唐市長過來檢查工作,這個彙報材料太重要了,所以包局長才要我親自操刀。”

周雨瑩這才不再抱怨,隻是叫他注意休息,就掛了電話。

這一夜田曉堂卻無法休息,熬了一個通宵。等到材料完成,打印得清清爽爽,已是第二天早上7時。材料交到包雲河手上,包雲河看過表示滿意,田曉堂這才鬆了一口氣。

上午9時,唐生虎帶著市政府秘書長、市政府辦公室相關主任、科長以及市內各媒體記者,準時出現在局機關院子裏。

把唐生虎一行迎到小會議室裏坐定,包雲河滿臉堆著笑,先表達了歡迎和感謝之意,接著就挨個向唐生虎介紹坐在自己兩側的局班子成員。第一個介紹的是李東達,李東達慌忙站起身來,佝著腰笑眯眯地望著唐生虎,等待唐生虎賞給他一個鼓勵的笑臉。可唐生虎的目光雖然望著這邊,眼神卻是飄忽的,根本就沒有落到李東達的臉上,而且表情淡然,不冷不熱,似笑非笑。李東達難免感到失望了,頹然跌坐到椅子上,臉上的笑便有些僵,卻又不得不去掩飾,他就笑得比哭還難看了。介紹其他幾位副職時,唐生虎也是不大熱情。隻到最後介紹田曉堂,唐生虎總算是朝他認真地瞥了一眼,輕輕點了下頭。田曉堂暗想,李東達他們幾個這會兒對他肯定嫉妒得要死。其實,唐生虎之所以給田曉堂特殊待遇,隻不過是因為唐生虎認得他,或者說對他留有一點好印象。唐生虎並不熟悉李東達他們幾個,又不想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態,懶得理睬他們也就再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