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定他是支“潛力股”,人品再差也要早埋伏筆(2 / 3)

薑珊說:“他口頭上是答應了,可他的話哪能當真!”

田曉堂將剛才姚開新對他說的話講給華世達聽了。華世達說:“姚總話說得這麼幹脆,想必不會變卦吧。我們不去佛山也行,不過得牢牢盯著姚總。曉堂、薑珊你們兩人這段時間分別跟姚總保持熱線聯係,催促他盡快來雲赭洽談。自主你也要跟趙總打電話,請他再從側麵做做姚總的工作。”

三人都滿口答應。華世達便打電話給韓玄德,彙報了跟姚開新溝通的情況,韓玄德叮囑了一番,華世達連聲說好。

田曉堂和薑珊、裴自主一起出了華世達的辦公室,華世達卻又叫住他:“曉堂,你等一等。”

田曉堂返回坐下,華世達說:“樸天成又來找過我,還是為那個主樓工程,這次他倒幹脆,隻說了幾句話,就拍拍屁股走了,臨走時還甩下一個信封。”

田曉堂瞪大眼睛問:“信封裏裝的是什麼?又是銀行卡?”

華世達說:“不是。信封裏裝的東西,你想不到。”

田曉堂好奇地問:“那是什麼東西?”

華世達說:“是一張照片。”

田曉堂越發好奇:“一張照片?”

華世達說:“照片上是華世平那輛被燒得隻剩一副骨架的小貨車。”

田曉堂大驚,心想樸天成這麼做,無疑是要進一步威逼華世達。可是,樸天成是怎麼拿到那張照片的呢?樸天成隻是借別人縱的火來恐嚇華世達嗎?這把火會不會就是樸天成指使人放的?田曉堂忽然想起來,他很早就聽袁燦燦說過,樸天成在戊兆有個物流公司。那麼,城南物流園的那夥人,會不會就是樸天成的手下?

田曉堂忍不住說出了心裏的疑惑,華世達沉默半晌,才說:“實話告訴你,我其實早就懷疑那把火是樸天成放的,隻是一直不想說出來。據施響調查了解,這個樸天成暗暗控製著戊兆的物流市場,他的手下為了壟斷物流運輸,經常砸車打人,尋釁鬧事。”

田曉堂說:“戊兆警方就不管嗎?”

華世達說:“我看莫仲乾可能已被樸天成收買,他睜隻眼閉隻眼,樸天成手下的人才越發囂張。正是想到了這一點,加上我與莫仲乾又有過節,我知道案子很難查出個結果,這才不想深究。現在,施響秘密調查此案的事情已被莫仲乾曉得了,他幹脆把施響支使到外省辦案去了,沒個半年回不來。”

田曉堂問:“您沒請李縣長給莫仲乾施加些壓力?”

華世達說:“廷風也很為難,我不想給他帶去太多的麻煩。他本來是一心要追究到底的,被我勸住了。”

田曉堂說:“莫仲乾這個公安局長也太放肆了,居然連縣長的話都不聽。”

華世達猶豫了一下,才苦笑著說:“你大概也看出來了,他是庹毅的親信,廷風也拿他沒辦法。”

田曉堂聽罷,隻覺得滿心悲涼,沉默半晌,才說:“莫仲乾不會深查此案,而樸天成早就利用華世平與他手下人的矛盾衝突,製造了一個假象,讓人以為這把火隻是衝著華世平來的,就是抓到了作案人,也很難牽扯到他樸天成身上。這就便於草草結案。您心裏明鏡似的,清楚這是樸天成所為,卻抓不到他的把柄。就是他見您在縱火後一直沒有動靜,又親手送上縱火照片,明目張膽地恐嚇您,羞辱您,實在是欺人太甚,您也徒喚奈何,不能把他怎麼樣。”

華世達浩歎一聲,說:“是啊,這個樸天成,真是既狠毒又狡詐!不過,無論他出什麼狠招,我都不會理睬,也不會妥協。我看主樓工程不能給樸天成,就還得去找郎廳長,哪怕咱們已找過他多次。為了這個工程,咱們隻有臉皮厚一點,死纏著他,他被纏煩了,說不定金口一開,資金就撥下來了。”

田曉堂笑了笑,他知道華世達是故作輕鬆。田曉堂本想找袁燦燦借一筆錢,先讓主樓工程複工,緩解燃眉之急,可跟袁燦燦好不容易開口提出這個要求,袁燦燦卻隻是表示“讓我考慮一下”。她已考慮了好些日子,卻始終不見任何回音,田曉堂對袁燦燦難免有些失望。轉念又想,也不能怪袁燦燦。袁燦燦大概並不是不想幫這個忙,隻是她的錢都投進了盛豪大酒店,她實在是愛莫能助。就是袁燦燦手裏有這筆錢,她首先也會考慮拿去投資,以錢生財,哪會舍得借出來!畢竟,她是個商人,追逐利潤是商人的本能,2000萬又不是個小數目。

袁燦燦指望不上,看來還是隻有寄希望於郎孝山。可郎孝山嘴巴封得鐵緊,華世達哪裏撬得開?

田曉堂記得,他曾建議華世達去請包雲河出麵找郎孝山,說不定會出現轉機,可華世達擔心請不動包雲河,一直也就沒敢開口。但現在情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包雲河隻怕會一改過去的態度,願意幫華世達去廳裏跑一趟。這麼想著,田曉堂就再次建議道:“我覺得,還是請包書記出麵去找郎廳長比較好。他既然能從郎廳長那裏要到買車的錢,就應該有辦法拿到主樓工程後續資金。您擔心包書記不答應,我分析,放在以前他可能會推托,眼下他卻不一定拒絕。”

華世達一臉疑惑,問道:“你憑什麼說他不會拒絕?”

田曉堂笑了笑,告訴華世達,不久前包雲河在和他聊天時,說自己沒有處理好買車的事情,感到有些後悔。

華世達顯得很意外,說:“是嗎?包書記還能承認自己做得不對?”

田曉堂說:“包書記覺得自己做得過份了些,想通過我向您表示歉意。您何不利用他這種心理,請他出麵去找郎廳長?這是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他應該不會拒絕。”

華世達想了想,點頭道:“好吧,我去找包書記談一談。”

正如田曉堂預計的那樣,華世達向包雲河開口,包雲河沒怎麼猶豫,果然就答應了。不過他也表示,這事難度不小,郎孝山不一定會買他麵子。

不管怎麼樣,包雲河能答應下來,又讓人看到了一絲曙光。這天下午,華世達與包雲河、田曉堂坐在一起,商量如何對郎孝山提要求。

華世達向包雲河介紹了上次見郎孝山的情況。華世達說:“郎廳長停撥那筆項目資金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他說上麵要求各地統一修建綜合性的大型便民服務中心,原來的小服務中心一律叫停。他讓我們等省裏的實施辦法出台後,再來想對策。可我們望眼欲穿,一直等到現在,也不見省廳有任何響動。”

田曉堂說:“省裏的實施辦法到底何時出台,至今不得而知。我覺得,再以便民服務中心項目的名義爭取省廳資金支持,隻怕已不合時宜。”

包雲河凝眉思索片刻,說:“曉堂說得對。便民服務中心項目實際上已不複存在了,再以此名目去要錢,顯然不合適。再說,郎廳長與前任廳長,也就是現在的龍省長隔閡很深,他對龍省長堅持要上便民服務中心項目一直持反對態度。他不願下撥後續資金,除上麵政策作了調整之外,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對這個項目十分反感。所以,我們千萬不能再提什麼便民服務中心項目。依我看,不如改為申報科技大樓項目,反而更容易要到錢。”

華世達點頭道:“包書記的分析很有道理。看來,我們的思維還是受束縛了,一直念念不忘那個便民服務中心項目,也就一直無法要到錢,主樓工程隻得一再擱淺。今天經您一點撥,我真是豁然開朗。還是包書記經驗豐富啊!”

包雲河忙謙虛道:“哪裏,哪裏!”

看著黨政一把手如此融洽地商議工作,田曉堂不免感慨萬千。他知道,這樣的情景相當罕見。自從包雲河回來擔任了局黨組書記,兩人的關係一直疙疙瘩瘩、磕磕碰碰。當然,問題主要出在包雲河身上。華世達拿包雲河沒辦法,有一次氣不過,忍不住向田曉堂發牢騷,說總感覺自己像受氣的媳婦,包雲河像那頤指氣使的婆婆。今天兩人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隻是因為包雲河心中有愧,這種情況實屬例外。

華世達擔心地問:“申請科技大樓項目,不知一時有沒有資金下達?我們現在可是等米下鍋呢。”

包雲河乜了華世達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哪裏知道。這事結果如何,還得等找到了郎廳長才會見分曉。”

田曉堂微微一怔。他聽出了包雲河話中的嘲諷味道。沒想到包雲河稍不留神,就把往日那種對華世達不屑一顧的心態暴露出來了。

聊了一陣,包雲河說起了王季發。他說:“那個王老板還能不能再出點力?”

華世達說:“王季發已墊資2000多萬,再也沒錢往裏投了。他拿不出錢,據說是因為他離了婚,把大部分財產都分給了前妻。”

田曉堂卻意識到,包雲河這話是另有所指。華世達因為不太了解那段曆史,一時自然難以想到那上麵去。他雖然想到了,卻不會主動說破。

包雲河果然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王季發當時能拿到主樓工程,是因為省廳的尤思蜀副廳長出麵打了招呼。那時尤廳長還是廳辦主任。王季發既然跟尤廳長交情不錯,何不讓他再去找一下尤廳長?”

華世達笑道:“這個主意不錯,曉堂你去跟王季發說說吧。”

田曉堂暗想,王季發去求助於尤思蜀,效果隻怕也不會好。因為郎孝山並不待見尤思蜀,尤思蜀在郎孝山麵前說話根本就沒有分量。不過,讓王季發去聯係一下也無妨,就算是病急亂投醫吧。說不定,王季發在尤思蜀那裏會有意外的收獲呢。

三人最後商定,第二天早上就去省城。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田曉堂忙與王季發聯係。信號一通,就聽見王季發在那頭說:“難得田局長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了好消息啊?”

田曉堂笑道:“哪有什麼好消息。是這樣的,華局長、包書記剛才商量,準備明天上午再去省廳爭取項目資金,但願這一次還能有所收獲。”

王季發說:“你們為爭取項目資金,工作做了不少,已經盡了全力,所以主樓工程遲遲不能複工,我並不怪你們。不過,說句真心話,我現在特別灰心,想放棄主樓工程算了。好吧,我再等一等,等你們明天去省廳的結果。如果還是無望,我將考慮把主樓工程轉讓出去。”

見王季發如此悲觀,田曉堂心裏也很難受。他連忙安慰道:“我們工作沒做好,連累了你,真是對不住!請你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抓緊想辦法,爭取早日湊足工程款。我還有個建議,省廳那邊,除了我們去找郎廳長以外,你能不能找一下尤廳長?”

王季發說:“我早就找過他了,可他說現在廳裏情況複雜,他在郎廳長那兒說不上話。”

這個結果早就在預料之中,田曉堂哦了一聲,不知說什麼好。

王季發又說:“我晚上還是再跟他通個電話,討討他的主意。”

3、省廳之行

第二天早上,剛準備出發,王季發的電話打來了。

王季發告訴田曉堂,昨晚已跟尤思蜀聯係過,尤思蜀提醒了六個字:換項目,速申報。

田曉堂笑道:“他的意思我懂,我們正打算這樣去做。”

田曉堂和華世達、包雲河及王賢榮趕到省廳時,正好上午10點半鍾。通過廳辦主任丁若愚引見,很快就見到了郎孝山。

郎孝山的態度比上次要熱情一些。田曉堂心想,這隻怕是包雲河在場的緣故。他一直沒弄明白,包雲河是怎麼與郎孝山套上關係的。

聽華世達和包雲河說了來意,郎孝山用手輕輕扶了扶他那時下少見的黑框眼鏡,嘴角邊扯出一絲薄薄的笑意,不緊不慢地問:“你們想申報科技大樓?那你們申報的這個科技大樓跟那個還沒建起的便民服務中心主樓是什麼關係?是同一座樓,還是互不相幹?”

華世達一時語塞,包雲河忙笑道:“不瞞郎廳長,我們打算把那棟半拉子樓改建成科技大樓。今天華局長和我過來,就是想請郎廳長對此給予大力支持,我們將不勝感激!”

華世達也說:“望郎廳長酌情考慮我們這個請求。”

郎孝山無聲地笑了笑,說:“你們今天轉了一道彎,換了一個名目,目的跟上次一樣,還是想從我這兒要到錢,好把那個建到中途的主樓建起來。當然,你們的要求也無可厚非。客觀地講,那棟大樓一直停工至今,不怪你們,應該怪廳裏。嚴格地說,也怪不著廳裏,隻怪省裏的政策起了變化。可問題擺在那裏,總不能老是回避吧。現在,是該著手解決了。”

聽郎孝山這麼說,田曉堂心中暗喜,他想郎孝山隻怕是覺得這事拖得太久,也該就此打住,畫上句號了。

郎孝山頓了頓,繼續說:“究竟怎麼解決呢?申報科技大樓項目,算是個辦法。隻不過,今年的科技大樓項目剛審批完,並未安排雲赭。你們要申報這個項目,看來隻有等到年底來申報明年的了。年底我們一定優先考慮雲赭,你們的情況畢竟特殊嘛!”

沒想到郎孝山說了半天,還是打算糊弄他們,田曉堂不由得大為失望,同時也十分氣憤。他看了看華世達,隻見華世達已是一臉土灰。

華世達仍不死心,又懇求道:“雲赭的情況確實特殊,您能不能現在把雲赭追加上去呢?我們實在等不起啊。”

郎孝山一口回絕說:“追加是不可能的,望你們體諒!”

從郎孝山辦公室出來,幾個人都有些垂頭喪氣。

丁若愚剛才把他們四人帶進郎孝山辦公室後,就忙他的去了。此時見他們出現在走廊上,忙迎出來,熱情地說:“這麼快就談完啦?請你們先到接待室去坐坐吧,我已安排了中餐。”

華世達笑道:“丁主任客氣了。還是我們來請丁主任吃飯吧。”

丁若愚說:“你們今天來省廳辦事,是我們的客人,理應由我們招待。”

在接待室坐下,丁若愚對王賢榮說:“賢榮,你幫我給各位領導倒杯茶吧!”

王賢榮答應了一聲,就走到飲水機前忙開了。丁若愚叫王賢榮做這件小事,顯得跟王賢榮十分熟悉,又相當隨便。王賢榮呢,自然也樂意在華世達、包雲河麵前顯示他跟丁若愚關係的非同一般。

丁若愚早已看出大家心情不好,猜到他們剛才在郎孝山那裏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他知道其中的隱情,卻又不便明說,隻得含糊地寬慰道:“慢慢來,問題終究會解決的。”

華世達感激道:“謝謝丁主任!”

丁若愚說:“你們先坐一坐,我手頭還有件小事,得去弄一下。弄完了我們就一起去酒店。”

丁若愚走後,華世達苦笑著說:“看來,郎廳長是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