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突然收住話頭,隨手端起一個景德鎮產的釉上彩&瓷茶杯,呷了一口香荼,看了看杜聿明,方才淡然一笑說:
“我所考慮的事嘛,是下幾步祺的走法。不然的話,全國從狂歡聲中靜下來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蔣介石這簡單的幾句話,幾乎使杜聿明對老校長慨服得五體投地。他為了摸清蔣介石此刻所設想的下幾步棋,倏地站起身來,請戰似的說:
“報告校長!在您未來要走的幾步棋中,就大膽地起用我這名過了河的卒子吧。我是不會給校長丟臉的!”
蔣介石露出滿意的笑容,匆忙站起身來,破例伸出雙手,把杜聿明按在沙發上,愛撫地說:
“光亭啊,你還是那麼虎虎有生氣,真不愧是我最得盤的學生。哈哈……”
接著,蔣介萏一收笑聲,換了個口氣,就象是嚴師考問學生那樣,神態嚴肅地問:
\"光亭,依你之見,這芻務之急的大事應該是什麼呢?對此,杜聿明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報告校長!日本投降了,對日受降應是當務之急。”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然而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杜聿明的答案並不很滿意。他沉思了片刻,又不慌!不忙地問:
“還有呢?”
“還有……”杜聿明停頓了一下,稍加思索後又說,“還有一件與此相關,那就是設法禁止八路軍接收被敵人占領的淪陷區,以及軍的精良武器。否則……”
“後患無窮,對吧?”蔣介石接過話茬補充說。
“對!可是……杜聿明顯然有些為難地收估了話,見蔣介石點頭示意他說下去,才接著說,“校長,八路軍多在淪陷區,我們占據的是大後方,這客觀條件……”
“對我們是很不利的,蔣介石代杜聿明做了結論。他看了看自己頗有難色的學生,坦然一笑,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我自有對日受降的良策。昨天,我已通過盟軍電今待命受降的曰軍!原地不動,等候國軍的到來。在此期間,還要他們負責維持治安:
“如果毗鄰的八路軍要對他們受降怎麼辦?”杜聿明不安。
“這還是很好辦的嘛,”蔣介石輕蔑地一笑,冷漠地說那就重開內戰唄!”
“可舉國上下……”
“都要求和平,對吧?”蔣介石驀地把臉一沉,“我也需要和平嘛!為了和平建國,我正擬請毛澤東來渝進行和平談判呢!”
“什麼?您……擬請毛澤東來渝進行和平談判?”
蔣介石望著因驚愕而站起的杜聿明,伸手示意他坐下,接著,又品了一口香茗,以教訓的口吻說:
“你等不要過問這樣的大事,我嘛,“…自有請毛澤東來渝進行和平談判的目的。”
杜聿明連連點頭,以示唯命是從。但是,他心裏還是暗自猜想著蔣介石這招絕棋的用意,以及秘召自己來渝的目的。當他想到日本投降,駐防全國各地的日軍就要待命受降的時候,很自然地又聯想到自己當年遠征異國,慘敗曰軍手下的恥辱曆史,忙又試探地詢問!
“此次校長召我來渝,是否為了讓我率部出國,接受日軍投降。”
“不!”蔣介石擺了擺手,“這件事,我早已安排好了合適的人。”
“是誰?”杜聿明迫不及待地問。
“盧漢。”
“盧漢?”
蔣介石以肯定的語氣說了個“對”字,旋即又脷過臉來.看了看老大不高興的杜聿明,以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訓導說:
“光亭,你何時才能成為一名具有政治遠見的軍事戰略窠襇】出國受降,自然要光榮些;可那些比出國受降還要重大的事交給誰?你必須明白這樣一個道理,護城保帥的士相,往往比過河濟敵的車馬更重要,。”
杜聿明深知蔣介石的脾氣,大凡他決定了的事是不可更改的,他的命令更不允許部屬悖逆。因此,杜聿明裝出一副虔誠求教的樣子,小聲地說:
“請校長明示。”
蔣介石驀地離開座位,一步跨到客廳的中央,邊踱著步子邊嚴肅地問:
“光亭,今年四月份我秘密召你來偷的事還記得嗎,。”
杜聿明最為擔憂的事就要發生了。他望若突然收住腳步!等待他回答的蔣介石,嚇得急忙站起身來,象個膽怯的小學生回‘答嚴師提問那樣,有點機械地說:
“記得為了安定後方,統一雲南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做好在軍亨上徹底解決雲南王龍雲的準備丁作。”
蔣介石滿競地點了點頭,用手樂意杜聿明落座,然後略顯激’動地說;“為了統一全圍大業,必須嚴防後院點起火來!隨著日本盼''''投降,解決雲南王龍雲的條件也就成熟了。回去做好解決龍雲的準備工作,一俟對受降的事有個眉目,我再命令你付渚!
實迪。”
“是,杜聿明再次站起身來,成立正姿勢,好象已接受了戰鬥命令似的。
蔣介石沒有再示意杜聿明落座,他微微仰起頭,望著遠方傾為得老地說,“為了保證此次軍事行動的瓶刺進行,我決定命令盧汶率練―方麵軍的第五十二軍、第六十軍以及九十三軍出國,去越南祖任對日受降的任務。這樣一來,雲南王龍雲就成了無兵之帥,遇事隻好唱空城計了。”
至此,杜聿明方才明白任命澳軍主將盧漢出國受降的真實:老圖。他望了望喜形於色的蔣介石,越發覺得這位校長難以企及。然而,當他想到雲南和越南為毗鄰之地,龍雲和盧漢為結義兄弟之時,又很不放心地問:
“校長,如果盧僅聞訊率部回國,引起新的內戰怎麼辦?”“哈哈……看來你是成不了政治家了!”蔣介石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你在雲南居住多年,應當知道龍雲和盧漢這對難兄難弟的矛盾。另外,古往今來的曆史都證明了這樣一個真理!在扠,勢方麵是沒有親琺之分的。一句話,我的錦囊之中已經有了比盧漢跟我走的妙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