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蔣介石的政治生涯中,他是非常崇信“絕路逢生”這句話!的,然而今天卻動搖了這種信念,甚至對張群下的結論都失去了讚同的勇氣可他也沒有公然宣稱自己失敗的氣魄。他隻是悲哀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說!“談何容易!”
張群完全了解蔣介石這種奇特的矛盾心理,他出於一種特''''殊的用意,說:
“總裁!我想到了先總理創業的艱難,他幾度蒙難,數次亡命,國外,但他最終回到了為之奮鬥的祖國,成為中華民族當之無愧:的偉人。由此推論,我對總裁重掌神州是充滿信心的!”
蔣介石打心裏是喜歡聽這些話語的。可是當他一想到中共如此深得民心,解放軍勢如破竹,全身就涼了大半截。他慘然地笑了,似乎是說:“不要洱給我吃寬心九了!”此刻,他無異於庶:民,總是希望有人給他指出柳暗花明的出路的,所以他有些心虛地說:
“嶽軍兄,我一生不尚空談,是位實力主義者。你說說看,我們重棠祌州的本錢是什麼?”
“一,我們自己反省失敗的教訓,經政習武,調整失利的圍際關係。”
“這我想過多次了
“二,等待共產黨的自我失敗。”
“什麼?等待共產黨的自我失敗……”蔣介石震驚不已,遂又,以反閩的口氣自語。
張群顯得是那樣的坦然,微微地點了點頭。
蔣介石很快就悛複了平靜,自嘲地笑了笑,旋即又悲哀地搖。
了搖頭。
“總哉!”張群突然把頭一昂,慷慨激越地陳詞,想想當年吧,您親率北伐大軍的陣勢,和今天毛澤東指揮共匪南下的氣魄何等相似乃爾!但僅僅經過了二十三年,曆史的結論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不是被共產黨打敗的,是被我們自己的國民黨斷送的,蔣介孖的心弦驟然加怏了跳動的頰率,他駐步山巔,再次遠眺塗滾東去的長江之水,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漸漸地想通了什麼,滿麵的愁顏逝去了,不知不覺地又透出了欣慰的笑顏一一盡管這笑顏中依然殘留著慘然的無限傷情!
“總裁”!張群知道此時此刻是顯示自己所謂維才大略的時候了,他繼續侃侃而談,“你是當代屈指可數的大政治家和大軍事家,絕不以成敗論英雄!但是,無論在什麼時候,我們必須牟牢記住這句話:失敗,往往屬於那些得意忘形的勝利者!”
這話說得是何等的深刻啊!蔣介石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成敗得失的曆史:堂堂的北伐軍總司令,換來的是第一次下野;赫赫的中原大戰的勝利,乂導至了他第二次下野……聖戰結束以後的內戰,不僅使他丟掉了總統的寶座,而且還將丟掉九州大陸。他寄希窺於共產黨重蹈自己的覆轍,可他又難於自信“待從頭收拾舊山河”,因此,他剛剛浮現而出的笑顏頓逝,遂又罩上了一層凝重而悲涼的色彩……
張群也漸漸地失去了方才的英雄氣槪,從空談理論的幻想中又回到殘酷的現實。他為了激勵盟弟這位“後主”,也眺望若滾滾東考的長江之水,有意小聲地低吟\/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蔣介石猝然抹去了凝重的愁顏,冷不防抓住了張群的雙手,近似歇期底裏地大吼:
“不要念了!我就是我,我絕不承認失敗,我絕不從台灣盼阿裏山反攻大陸!我……我要像四年前那樣,由重慶的這座黃山還都!”
舉凡遇到這種情勢,張群一向采取“大辨非辨也的態度,默默地等待蔣介石從變態的心境中和緩下來。當蔣介石再次把那希冀的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時候,他方才冷靜地答說:
“那我們也必須回到十一年前,重走偏安西南,東出夔門,北定中原的老路。”
蔣介石突然失去了狂妄的自信,他兩眼滾動著哀傷的淚水|近似自語地說:
“嶽軍兄,這條路還能走得通嗎?”
“總裁!”張群也突然失卻了底氣,尤限悲涼地說,“中國有句古語說得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隻能做一個謀事者了。”
“看來,你我隻能像當年的孔明那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蔣介朽由子過分的悲傷,淒楚之聲都有呰顫抖了。
!‘四川之亊,由我為你分憂;雲南因龍雲避居香港,仍需你恩成井蘋,像當年孔明那樣,在穩住盧漢的同時,還需你親自選任領-兵的將軍惟有如此,方可保萬無一失。”
蔣介石最感頭疼的是雲南問題。他聽了張群的這番肺腑之言語,低吟良久,說:
“看來,我隻有命黃埔學生龍澤彙來渝麵授機食了。”
這是龍擇彙第三次晉見蔣介石了。正如他自己記述的那樣:“二次是1947年南京受訓結業時,他傳見過我。還有一次是在1946年,當杜聿明指揮的新六軍、新一軍等部隊攻占了本溪、四平、長春等地之後,蔣介石親自飛到沈陽,召集師長以上將官訓話,他說:‘全國的戰事勝利在望,爾後,要與大家在南京見麵,共同慶祝勝利。’訓話後蔣介石要我們分別陪他照相,他按劍坐在椅子上,讓我們全體官員一個一個地輪流站在他的側背後侍立,照一張紀念像。這些事和訓話使我記憶猶新,可三年來‘勝和!’卻成泡影,今天單獨要我到重慶來見麵了!”
龍澤彙乘坐空軍的專機飛抵重慶以後,被安排在空軍招待所裏,先接見他的是張輝,告訴他蔣介石忙於召見胡宗南、宋希,濂以及四川省軍政兩界的頭麵人物,請他在重慶安心坐等。兩''''天以後,一位肩扛中將軍銜的不速軍人來訪,龍譯彙頗感意外地說: